齐毓玠无心政务,卷了本游记靠在窗下榻上。
春光明媚,偶尔一声蝉鸣悠长清脆,又有鸟儿从树梢飞过,激起一阵树叶簌簌响。
他淡淡扫过一行手上卷册,抿了抿唇,将游记丢开,定定扫向窗外。
日头渐下,终于又至黄昏。
齐毓玠起身在御书房内走来走去,他这个心理障碍一日不除若真成了魔障怎么办?总是逃避也不是个法子,直接眼一闭豁出去得了。
然而连着两夜,他都是下定了决心的,奈何……
那三位如今一个病着,另两个他确实不想再走第二趟。
齐毓玠撇了撇嘴角,他后宫里统共就五位妃嫔,除了三位,就只剩下丽妃与那个阴差阳错入宫的女人。
这实在是个太艰难的抉择,丽妃他心理性排斥,那个——
算了算了,去咸福宫罢了。
齐毓玠苦着脸斜了李久一记,“摆驾咸福宫。”
李久愣了愣,忙行礼称“是”
,陛下肯去主动宠幸妃嫔他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心下却有些古怪,沉醉温柔乡这种事算美事吧?陛下怎么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又猜测陛下大抵真的有些不对劲,或许身体真有难言之隐?但先别慌,只要陛下肯不懈怠不放弃的一次又一次尝试,应该会成功的?
齐毓玠扯了扯嘴角,懒得将他的腹诽放在眼底,步履微快地走出御书房。
咸福宫内,丽妃正闷坐在寝殿折腾宫女们摘来的花。
日日在这宫里她无聊得很,加上江贵嫔与元嫔二人得了宠幸好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寻常都要来咸福宫与她一起赏花饮茶,可今日呢?
越想越是生气,又觉委屈得很,从前在家都是爹娘兄长捧在手心里的,现在却孤孤单单没有依靠。
她本是惜花人,可糟心之下,看着这些花儿便厌了,双手扯着花瓣扔在地上桌上,不知不觉,已铺了一地,枯枝花蕊则乱糟糟的堆积在中间。
等到前头太监突然通报陛下摆驾到来时,丽妃整个人都慌了,手上残花倏地掉落在了裙摆上。
她猛地起身,匆匆扫了眼寝殿,这才觉得可怕,地面红黄粉白一片,若只是花瓣倒也有些风情,可其中那些花枝却极为碍眼。
她往前走出一步,想叫人来收拾,哪知她太过心急,加之长裙绊脚,她猛地在陛下踏进门槛时摔倒在了地上,手心割到了带刺的枝丫,顿时沁出了血珠。
唐钰儿吓得花容失色,手心虽痛楚却不敢叫疼,又见陛下勾有龙纹的鞋面顿了顿,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足足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要撑着地面爬起来,可她真是倒霉,起身时又踩到了几支堆在一起的花枝,又重重扑在了地上。
齐毓玠:“……”
他站定在原地,看着两个宫女迅速上前将丽妃搀扶起来,觉得她这礼未免行得太实诚了些。
“陛下,臣妾有罪,惊扰了圣驾。”
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左相之女,唐钰儿虽有些性子,但在礼节方面是绝不肯出错叫人拿捏住把柄。
此番虽丢脸死了,却知道要先请罪。
扫了眼她沁着血的掌心,还有乱糟糟的裙摆,齐毓玠闻着满屋子的浓郁花香有些不舒适,不易察觉往后退了两步,淡淡朝身后道,“去宣个太医过来给丽妃瞧瞧。”
“是,奴才遵命。”
李久给后头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弯腰退下,快步出了殿。
“臣妾谢陛下不怪罪之恩。”
唐钰儿请了安,顾不得手心刺痛,她低眉站着一动不动,心中霎时跌入谷底,她知道,这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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