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目光从和她的对视里挪走。
在移开时的最后瞬间,我看到她眼睛里那种“我早就知道”
的、带着悲凉的嘲笑。
“你去哪儿找崇光以前的DNA?”
Neil的脸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酒精而一片潮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顾里冷冷地说,“他以前住哪家医院,我可知道。
他主治医生是谁我都知道。
DNA资料真心要找,绝对能找到。”
“那也不行。
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他以前的DNA资料,林萧也帮你拿到了现在名叫‘陆烧’的人的DNA……”
“我拿不到!”
我扯着头发尖叫。
“你别插嘴!”
Neil转过头来吼我,他明显有点急了,“就算林萧帮你拿到了,也没有用。
你根本不知道《M.E》这家明显有海外资本和国际背景的公司,它的注册原始资料以及它的公司章程条例里面到底适用的是哪国的法律。
如果管辖地是国外,那么在很多国家的法律里面,蓄意非法获取被告的DNA,都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就算《M.E》法律纠纷的管辖地是在中国,适用于国内的法律,但对方明显已经换了身份换了国籍,随时都可以人间蒸发,消失得让你把上海挖穿一个大窟窿直接通到美国去,你都有可能找不到他。
而一旦牵扯到引渡条款,就更加麻烦,没有律师愿意打这种官司。
这几乎就是一场没有休止的诉讼。”
“那怎么办?!
要么我明天就去把所有的股权拱手送人,再把我的房子衣服包包,全部卖了还债?”
顾里猛地站起来,几乎贴着Neil的鼻子吼,“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么?”
“Lily,你还不明白么,”
Neil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仿佛在水里煮了很久的一把沙子,湿湿的,涩涩的,“这是对方从第一步开始,就精心布下的一盘大棋,你下不赢的。”
顾里终于掉下了她的眼泪。
我以为她不会哭的。
我以为脆弱、悲伤、放弃、沮丧、绝望、自卑、投降……我认为所有这些词语,都应该是和她没关系的。
她甚至应该是作为这些词语的反义词而金光闪闪地活在这个世界的。
她就应该永远站在河的对岸,冲着这边失败者的世界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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