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殇唯一的失算是不曾肯定自己的感觉,以为的喜爱却总是自私的布满占有欲,所以才会不止一次的把动摇的季太初不自觉完全推远,所以直到这一刻,他的人马悄悄搜遍了藏雪镇,却唯独没有料到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他身边,咫尺,天涯……
此刻,藏雪镇外十里小径上,一辆玉帐的双驾马车正在一路疾驰赶往镇中。
马车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其中不乏一次换马,显然事态紧急已经到了不得不忧心危险的境地——
“……再忍一忍,乖。”
一只颀长玉润的手温柔拭去怀中人鬓角细密的汗粒,手的主人是季墨白,那怀中依偎的少年银瞳玉褂纤细孱弱,苍白如同做工精良的瓷娃娃,赫然就是艳殊。
不日前季墨白与太初兵分两路,一路赶往杭州西湖,另一路则直奔涪陵泷家确认一些讯息,本是周详的计划,但终究赶不上沿途种种局势变化。
眼看就要抵达涪陵地界时,艳殊心疾复发痛苦异常,季墨白很清楚这是修炼菖蒲录走火入魔的结果,即便最终能挽回他一条性命,但也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顽疾不可治愈。
于是站在繁华的涪陵城前相对无言,最终还是屈服在少年无力的呻吟和无辜的眼神下,原路折回。
继而在折回的途中放出青鸟却未得到回信,内心的不祥终成现实,季墨白知道事情有变,目前最要紧的是先赶到藏雪镇,在季太初的行踪暴露之前与他汇合,至于究竟是谁阻拦了他的信息,人人皆有可能。
“墨墨,墨墨。”
少年在噩梦中低低的呢喃,贝齿咬着下唇,睫毛盈盈颤动。
修长手臂不由自主的拥紧了他,季墨白的眼神有些恍惚,其实如果能一直如此也好,至少现在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个只会杀人的利器。
唇角溢出一声轻叹,季墨白的视线若有所思的飘向幔帘半掩的外界,所以没能看到那少年微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含着是阴谋得逞后的森然笑意。
也许真的是距离太近,所以才不容易看清楚对方的心。
以为的洗尽铅华却不过是一场崭新的移花接木,当野兽收起了利爪目光温顺,谁会想到受尽苦楚的他依然不思悔改?也许真的是天资难驯,本性难移……
马车一路飞驰,寂静的山林间只听闻车轱辘滚过地面时土地被碾压的声响,以及头顶被惊飞的赤鸟遮天蔽日的羽翼,联袂成荫。
绕过最后一个转弯,界碑近在眼前。
藏雪镇,九州苑,地字一号房。
“女人”
百无聊赖的窝在堂屋中央的黄花梨大圈椅上,葱白指尖儿捻着一株细长柳叶儿,正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面前椭圆形的青花瓷鱼缸,鱼缸内一尾锦鲤悠闲自得的摇曳来去,漾开的涟漪一圈圈,波光琳琅。
“女人”
发出一声叹息,似玩倦了一般终于抻了抻腰身坐直,一条腿高高翘在另一条的膝盖上,姿态大咧。
沽赏捏着什么东西进门,正看到哑女董砌雪面对着自己直愣愣坐着,神情恍惚,不知是又神游到了哪里。
沽赏微微叹息,整整一天,这已经是季太初第无数次的走神了,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保持高度警惕是再必然于不过的。
显然沽赏忘记了,目前为止季太初只能算是半个武林人,因为环绕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比他更绿林化,唯独他,初涉险地还是万般无奈不情愿,迫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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