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罐,沿着昏暗的林间小路回去,走得很慢,免得摔碎陶罐。
酒是透明的,泛着隐隐的蓝绿色,闻起来有一股草根、辣椒和霉烂水果混合的奇怪气味,我们各喝了一口,一起发出干呕的声音。
我痛惜我为此浪费的钱,你说你只希望我们没有惹上什么诅咒。
显然,某些丛林巫医时常在“药剂”
里混入一些“害处不大的”
杂质,确保顾客因为幻听或者呕吐,被迫再回去“接受治疗”
。
所以,次日早上,发现你状况变糟的时候,我就不确定是否应该再次拜访巫医了。
其他商队成员已经早早起来,准备去家畜市场。
我拦住商队队长,说服他过来看了你一眼。
他认为你“只是需要休息,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
。
你看起来绝对不是只需要休息的样子,于是我决定留下来照看。
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没离开过那间小屋,你肯定不记得了,你的烧一直没退。
我坐在床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换掉搭在你额头上的毛巾,思考要是你不幸死在这里,我应该如何告知你的家人。
我知道大岛人的家庭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父亲,我应该只写一封信,还是两封?怎么开头?用什么语气?“阁下,遗憾告知图法由于未明原因,高烧多日后去世……”
傍晚时分,外面总会传来手鼓的声音,当我靠近窗户,鼓声仿佛来自正对着窗户的树丛,当我靠近门,听起来就像在门外。
这大概就是丛林的把戏,我想起我在神庙冷风飕飕的藏书室里读过的叙事诗,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南方群岛的英雄总会在莽莽森林里迷路。
后来我和其他商队成员说起这件事,谁都没有听到过鼓声。
也许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那罐发酵酒带来的幻觉。
你在第三天清晨醒来,拍我的手和头发,把我也叫醒。
天还没有彻底亮,蜡烛只剩短短一截,刚好够引燃提灯灯芯。
我们在灯光里看着对方,最后都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你问我是否买到了著名的鹦鹉——那是南方群岛最受青睐的出口货物,我在来的路上谈起了很多次。
可惜家畜市场已经交易三天了,稍微受到过一点训练的海豹、丛林狼和鹦鹉肯定都已经售出,剩下蔫头蔫脑的病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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