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见之下,脸就红了,素知这位少主风流成性,极不正经,这些不穿衣衫的泥人儿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合上盒盖,藏入抽屉之中,这时心想:“我把这些泥人儿给他瞧瞧,说不定能助他记起走火入魔之前的事情。”
于是拉开抽屉,取了那盒子出来,道:“是这些泥人儿么?”
那少年喜道:“是啊,泥人儿在这里。
老伯伯呢?老伯伯到那里去了?”
侍剑道:“那一个老伯伯?”
那少年道:“老伯伯便是老伯伯了。
他名叫摩天居士。”
侍剑于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极少知闻,从来没听见过摩天居士谢烟客的名头,说道:“你醒转了就好,从前的事一时记不起,也没什么。
天还没亮,你好好再睡一会,唉,其实从前的什么都记不起,说不定还更好些呢?”
说着给他拢了拢被子,拿起托盘,便要出房。
那少年问道:“侍剑姊姊,为什么我记不起从前的事还更好些?”
侍剑道:“你从前所做的事……”
说了这半句话,突然住口,转头急步出房而去。
那少年心下茫然,只觉种种事情全都无法索解,耳听得屋外笃笃的敲着竹梆,跟着当当当锣声三响,他也不知这是敲更,只想:“午夜里,居然还有人打竹梆、打锣玩儿。”
突然之间,右手食指的‘商阳穴’上一热,一股热气沿着手指、手腕、手臂直走上来。
那少年一惊,暗叫:“不好!”
跟着左足足心的‘涌泉穴’中已是彻骨之寒。
这寒热交攻之苦他已经历多次,知道每次发作都是势不可当,疼痛到了极处,便会神智不觉。
已往几次都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发作,这次却是清醒之中突然来袭,更是惊心动魄。
只觉一股热气、一股寒气分从左右上下,慢慢汇到心肺之间。
那少年暗想:“这一回我定要死了!”
过去寒热两气不是汇于小腹,便是聚于脊梁,这次竟向心肺要害间聚集,却如何抵受得住?他知情势不妙,强行挣扎,坐起身来,想要盘膝坐好,一双腿却无论如何弯不拢来,极度难当之际,忽然心想:“老伯伯当年练这功夫,难道也吃过这般苦头?将两只麻雀儿放在掌心中令它们飞不走,也不是当真十分好玩之事。
早知如此,这功夫我不练啦。”
忽听得窗外有个男子声音低声道:“启禀帮主,属下豹捷堂展飞,有机密大事禀报。”
那少年半点声息也发不出来,过了半晌,只见窗子缓缓开了,人影一闪,跃进一个身披斑衣的汉子。
这人抢近前来,见那少年坐在床上,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情景大出他意料之外,当即急退了两步。
这时那少年体内寒热内息正在心肺之间交互激荡,心跳剧烈,只觉随时都能心停而死,但极度疼痛之际,神智却是异乎寻常的清明,听得这斑衣汉子自报姓名为‘豹捷堂展飞’,眼见他越窗进来,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凝视着他。
展飞见那少年并无动静,低声道:“帮主,听说你老人家练功走火,身子不适,现下可大好了?”
那少年身子颤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展飞脸现喜色,又道:“帮主,你眼下未曾复原,不能动弹,是不是?”
他说话虽轻,但侍剑在隔房已听到房中异声,走将进来,见展飞脸上露出狰狞凶恶的神色,惊道:“你干什么?不经传呼,擅自来到帮主房中,想犯上作乱么?”
展飞身形一幌,突然抢到侍剑身畔,右肘在她腰间一撞,右指又在她肩头加上了一指。
侍剑登时被他封住了穴道,斜倚在一张椅上,登时动弹不得。
展飞练的是外家功夫,手闭穴道只能制人手足,却不能令人说不得话,当下取出一块帕子,塞入她口中。
侍剑心中大急,知他意欲不利于帮主,却无法唤人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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