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阑清冷,月华如霜。
我静静地躺着,思忖着该不该进一步提醒赵慕衣冠冢的确切地点。
千夙、墨痕和高挚查探两日,一无所获,我担心公子翼或公子嬴蛟先我们一步查到,那便不妙了,不过,他们没有玉璧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拖得越久越不好。
忽然,静夜里响起悠远的笛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笛音圆润辽阔,曲调清雅欢快,正是我所熟悉的曲子。
心中疑惑,我披上外袍,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从侧门出了驿站。
我循着笛声的方向奔去,走过两条街衢,才看见吹笛的那人。
月辉倾洒寰宇,薄雾冉冉,整条街没有半盏灯笼,被月色染出一种淡蓝的光亮。
街的尽头,站着一位男子,背对着我,身影挺拔。
笛声依旧,熟悉而陌生的悠扬韵律,好多年好多年,我未曾听到了……
我慢慢走过去,与那男子相距一丈。
许是他知道了我的到来,笛声忽地停歇,他缓缓转身,唇角微扬。
是他!
“你引我来此,有何指教?”
我清冷道。
“我只是在此吹笛罢了,怎么可以说我引你来?是你被我的笛声引来的,与我无关。”
那双眸子诡秘地笑。
我也不与他争辩,又问:“你怎么会吹奏这支曲子?”
他走过来,笑道:“我会吹这支曲子有何不妥?莫非你也会吹这支曲子?”
心中有气,我假意威胁道:“你无需跟我绕圈子,既然你无意与我说什么,我告辞了。”
他正了脸色,缓缓走来,脸上的半面乌铁面具被月光镀上一层盈亮的光,深夜的街衢,他的半张铁面让人觉得可怖。
占南风。
他握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走。
我任凭他带着我,因为我相信他对我没有恶意。
停在一处屋檐下,高墙投下的暗影笼罩着我们,让我们不至于暴露在明亮的月色之下。
占南风深夜以笛声引我出来,必有蹊跷。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吹奏这支曲子?
静默,我等着他开口。
“你应该知道,这支曲子是卫国的民间小调,流传很广。”
显露的半张脸瞧不出喜怒。
“我自然知道。”
这支曲子是疼我的二哥教我吹的,我怎会忘记?我笑,“那又如何?”
“你是卫国人。”
“没错,我是卫国人。”
“你不只是卫国人,还是卫国宫廷里身份尊贵的人。”
占南风轻松道来,语声坚定。
我惊愕,静静地研判着他,想从他的半张脸寻找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记忆中却没有一张与他相似的脸孔,想必他戴着半张面具示人,也是担心被人认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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