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最感到意外的地方,却是状元陆辞所得的授官。
官家对陆辞的看重偏爱,可谓众所周知了。
单是层出不穷的赏赐,就看得人人眼红。
怎么到了授官时候,反倒循用常调,不见出格了?
他们却忽略了,陆辞及第时年方十七这点。
若按旧制,及第时年未冠者多将守选,复游太学深造,待及冠后进行召试,才得以授官。
哪怕是一路受到破格提拔,得官家倚重的晏殊,也留秘阁读了三年书,方得召试的。
陆辞得以省下这三年,官家和寇准都没少费工夫,丁宰执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在心绪复杂地看了眼宠辱不惊、仍是淡然微笑的陆辞后,不知里情的众人就默契地移开了视线,各自挂心自身的处境了。
在前四甲的有了明确的着落,自是万分欢喜,矜持地彼此恭贺起来。
而第五甲的虽早有预料,但真正得知要守选时,还是难掩失落。
毕竟守选可不只是等候空缺那般简单,且不说那空缺是好是坏,是远是仅,更愁人的,就是迫在眉睫的吏部铨试了。
因铨试不合格,以致旧旷不官的守选,可不在少数。
陆辞一听自己确定留京,成为这届新科进士中晋身京朝官的唯一一人时,饶是已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许失落。
却不只是这一时半会的,都要留在开封城中,不得天高皇帝远,去各地品尝各色美食的缘故。
而是离别在即,不论是省试落榜的钟元和易庶也好,还是被授为知县的柳七也好,或是二使职官的朱说,试衔判司薄尉的滕宗谅……
这么四散开来,少说几年,多则几十年,都难再聚一起了。
柳七几人显然也想到这点,面上不见多少欢喜,而是沉默地回了房,提上提前收拾好的行囊,一起乘车,回租赁的院所了。
因离别的日子越临近,此时马车里的气氛无比凝肃。
连平时最爱活跃气氛的柳七都死气沉沉,蔫了吧唧,更别说是不知所措的滕宗谅,和一直抿着唇的朱说了。
陆辞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直到院所快到了,他才忽然开口道:“你们要何时才会知晓,具体分去何处州府监军?”
滕宗谅和朱说皆不知答案,下意识地看向柳七。
“这也是我头回中举。”
柳七哭笑不得地给自己辩解了句,又补充道:“但按常理推断,应就这一两日的事吧。”
陆辞叹息道:“经此一别,往后天南地北,难以再会……”
听陆辞一说,柳七几人也没了笑,之前只勉力压住的几分伤感,更是重新冒了头。
勾起几人愁绪后,陆辞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现今邮驿畅通,即便相隔千里,逢年过节传些书信,亦颇简单。”
闻言,滕宗谅唇角微微上扬,朱说紧绷的脸色也轻轻一松。
柳七刚要大力附和,就听陆辞轻咳一声,盈盈笑眼里满含期待,终是没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那句:“寄书信时,不妨也顺道寄些好存放的当地特色吃食来,好让我有个睹物思人的机会?”
柳朱滕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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