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宁窝在被子里,一张张翻着自己那些从小到大的照片。
有她自己的,也有和江致远周蓉一起的,但是最多的还是和江以安的照片。
周蓉在他们两个小的时候,会隔一个月就拍一张照片,然后冲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江致远总是趁着快门按下的一瞬间戳江贺宁一下,或者去揪她的马尾辫。
就有很多照片留下了江贺宁被捉弄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偏偏江以安脸上依旧露着标标准准的笑。
惹得江贺宁青春期以后再也不想来跟哥哥站在一起照相了,她那时候觉得江以安简直是全天下最讨厌的人。
这些照片比想象中多很多,当时从江园里搬出来,周恬问她这些相册都要带着吗。
有些已经散落出来,被前来讨要说法的股东和债主随意地踩在脚底下。
“嗯,都要。”
这是唯一能让江贺宁觉得开心一点的东西了,她每每控制不住想要落泪的时候,就会抱着这些相册翻一翻,直至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有些照片以前从来没有翻到过,江贺宁一张张抽出来看。
倒不像是周蓉拍的,江贺宁记得周蓉拍照很讲究构图跟色彩,不会像这些一样好像是临时抓拍的。
全都是江贺宁,看书的、写作业的、追剧的、还有跟朋友聊天时候的她。
这些,都是江以安拍的么?
江贺宁记得有一段时间江以安特别喜欢研究拍照,脖子上整天挂着个相机,俨然一副摄影高手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拍出来的照片惨不忍睹,要不虚焦要不把人拍出残影。
“你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我宣布你的相机禁止对着我。”
又一次看见相机里自己苍白模糊的脸时,江贺宁平心静气地对江以安说。
他这种技术,给人免费拍照也会被人追着打吧。
但是江以安后来竟然拍了这么多她的照片。
在他的镜头下面,好像自己总是笑着的,那时候最大的压力也不过是作业太多或者考试成绩不理想。
那张脸上看不到一点现在的影子。
江贺宁一张张翻下来,突然注意到有一张背后有行小字:江贺宁,你哥是全天下摄影技术最好的人。
她不由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有点微微湿润。
江贺宁点点头,隔着一张薄薄的照片对十几岁的江以安说:嗯,我知道。
她知道自己被困在一个无解的棋局上,布局的人正等待她的回应。
我至少要救出我的哥哥,她想。
寒流入境的这个晚上,江贺宁罕见地睡了一个囫囵觉,也终于没有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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