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宫洺、顾里、我。
复杂的局面瞬间坍塌成一个三角僵局,我脑海里迅速地琢磨着,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迅速开溜。
我自认和顾里的关系够铁,但只要我们俩不是从一个子宫里血淋淋地钻出来的,那么我就永远都是“外人”
。
虽然我内心有这样足够的自我认知,但是我依然还是不想从宫洺嘴里听到让我回避的字眼,我知道这有一点病态和“你算老几”
,但我宁愿自己识相地逃走,也不要被宫洺隔离。
我承认我做不到像Kitty一样全副武装、职业到顶、一份三块六毛四的麻辣烫也要开发票。
我对宫洺、对崇光,我对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越来越复杂,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我只知道,我脑子又进水了。
而且除了害怕宫洺叫我离开之外,其实我更害怕顾里叫我留下。
我的生物自我保护本能告诉我,千万不要掺和眼前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同样的道理,有秘密的地方,就有敌敌畏,就看你要不要干杯。
三番五次,成百上千次,无数次,顾里和我手拉手地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手榴弹迎面飞来,从高中时候她和我手拉手地看人跳楼,到大学时候她和我手拉手地看着叶传萍的汽车尾气在我们脸上熏出一个大写的“嗤”
字,一路走来,血肉横飞,心有余悸。
她是浑身铠甲、披坚执锐的耗子精,但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狐假虎威的米老鼠。
俗话说,轻伤不下火线。
但我伤了,我想退下。
我刚想开口,顾里就说话了。
她没有转过眼来看我,她平静地看着宫洺,但是却对我说:“林萧,你先回公司吧。”
我愣住了。
人的仇恨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带着火焰和沸铁的热度,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想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焦躁,碾成渣,烧成灰,尖叫着一起粉身碎骨地化成黑压压的粉末吹向这个世界;而另外一种,则带着秋风和长夜的寒意,没有丧心病狂的复仇,只有淡然的厌恶,冰凉的生疏,想要忘记他,远离他,羞于提起他,想要告别他的世界,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我很肯定,我对顾里的恨意绝对不是第一种。
过了一周左右,宫洺就出院了,那天正好是周末。
我打电话问Kitty,是否需要我去办理出院手续,Kitty在电话里和我说不用麻烦了,好好享受周末吧。
但她最后一句让我有点不舒服,她说“一切有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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