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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朝灌木丛背后的窗户张望了一眼,那里被窗帘半掩着,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走上楼梯准备敲门,却听到玛德琳带着明显哭腔与怒意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紧接着还有贝尔纳黛特的声音,很轻,被大门隔绝得很模糊。
举起来的手迟疑在半空中,彼得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敲响了面前紧闭的大门:“贝妮,是我。
梅姨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里面一下子安静了。
他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人来给他开了门。
迎着薄薄的橙红暮光,彼得看到贝尔纳黛特的眼眶带着明显的红,像是刚哭过,垂掩着的睫毛有种明显的湿漉。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邀请对方进去坐坐,而是只停在门口,目光落在彼得手里端着的甜点上:“蜂蜜柠檬派?”
“你最喜欢的。”
彼得看着她,正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视线余光却瞥见客厅大大小小堆放着的行李包,一时间有点愣。
“贝妮……”
“替我谢谢梅,也谢谢你送过来。”
她说着,伸手接过了彼得手里的甜点,低头准备关上门。
彼得下意识拦住她的动作,却又从对方抬起的眼神中看出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只能说:“那,一会儿见?”
“好。”
她关上门,回到客厅里,将手中那份香气浓郁的派放在桌上,听到玛德琳对她说:“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刚才应该告诉他的。”
“我不这么认为。”
贝尔纳黛特拿起一旁还没被收拾进去的餐刀将面前的派切开,语气平静地回答,“毕竟我哪里都不会去。”
“贝妮――!”
玛德琳焦躁地大喊,嗓音近乎嘶哑,“你不能在这件事上这么固执,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而且也只有我们离开了,彼得和他的家人们才能安然无恙,我们也是!”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自己的外祖母,眼神出奇的沉静:“可我们已经逃亡这么久了,真的会有安然无恙的那一天吗?”
玛德琳一时有些失语。
贝尔纳黛特问出的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
这样终日漂泊的日子真的会有尽头吗?她们真的会安全吗?还是又像现在这样,短暂地平静下一个十年甚至更短,然后又被卷进同样的噩梦里。
一时间,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颓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发出的呜咽声不知是在呼吸还是哭泣:“我只是想保证你的安全,让你活下去,贝妮……我已经没有了爱人,没有女儿,我只有你了,贝妮……”
印象里,玛德琳从未如此脆弱地哭泣过。
她是贝尔纳黛特心里的超级英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坚持又坚定地守卫在她身边的唯一亲人。
看到她此刻的样子,贝尔纳黛特的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深深的歉疚感。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自己的外祖母,沉默许久,直到感觉对方的情绪变得稍微平静一些后,才开口低声说:“我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外婆。
我也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记忆回到幼年时期,来到皇后区认识彼得一家人之前。
那时候,她的全部世界只有芭蕾的洁白与影子的漆黑,单调沉闷得像是一个坟墓。
如果不曾有过这十年的斑斓过往,她也许能一如既往地忍受那样的生活。
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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