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枕棠心中荒芜一片,眼神如疾风中骤然熄灭的烛火,一抹痛意浮上眼底,终是抬手,轻轻推开隅枕雪颤抖的指尖,凉凉道:“姐姐可曾消气?”
隅枕雪胸口一闷,说不出一句话来。
隅枕棠嘴角漾开凄凉笑意,目光直直盯着她毫无畏惧道:“姐姐消气与否,我也还是要说。
纵使被人撞破我与殷色的关系,我不后悔,我自知这关系晦涩不容于天下,可我与殷色真心相待,纵使要忍受世人唾骂千年,我无怨无悔!”
“你疯了!”
隅枕雪踉跄着倒退三步,勉强站定,一口怨气咽不下,面色白成一树梨花,再不复往日娴静,她恨恨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是你七弟,是你我同父异母的七弟!
你,你们这是在……”
乱-伦。
这两个字怎也说不出口。
隅枕棠眼眸一紧,面沉如水:“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劳姐姐提点。
若你还念着同根之情,就且放我和殷色一条生路,此事就此作罢……”
“作罢?怎么作罢!”
隅枕雪怨气冲天,恨不能搅烂手中绢帕,幽幽的看着他道,“你死心吧,你视如珍宝全心全意宠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你!”
“不可能!”
隅枕棠面色巨沉,近乎低吼而出,“我与他将近四年相濡以沫之情,你不会懂!”
“我当然不懂!
可你唤我一声阿姐,我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泥潭深陷而袖手旁观!
若然他真是如你所说对你死心塌地,那又为何还会对大哥隔墙顾望?那般痴迷的眼神,可还要我亲自带你去验证一番?!
……”
“你胡说,殷色他素来深居简出,何曾与大哥有谋面之缘?”
“我胡说?明明是他亲口承认!
说若非长掖庭与雅思苑一墙之隔,那一年花灯节上,他也不会对那垂眸点灯之人一见钟情,再难挪移!
他不过是借你来瞻仰大哥光辉,你所谓的刻骨铭心不过是镜花水月,你可明白?!
……”
轰隆一声,他的世界瞬间漆黑一片。
仿佛又听到那少年低而柔和的笑声,眉眼弯弯,总是虔诚而热切的望着他,那眼神湿漉漉带着一股向往。
岂料他以为的向往是对爱情至高无上的信仰与追求,跨越世俗伦常,跨越生老病死,却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具以爱之名的傀儡,一个替身,少年潮湿的眼眸里,究竟有几分真正的光芒,落在他身上?!
胸膛里一股热浪奔涌上来,他面色惨白如纸,喃喃着:“我不信,我不信……”
默然片刻,却突然似发疯了一般冲出门,向着长掖庭的方向踉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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