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道冥界在追寻什么人,可是,这人定然与三娘有莫大的关联。
三娘常常提起一个叫“二郎”
的男人,二郎已然死了很久。
三娘有一个不愿让它知道的秘密。
它全都知道。
二郎是她的亲哥哥,而她一直深深爱慕着自己的亲哥哥。
它是这样天生地养的洒脱的猴儿,总有一日,看破这样心思龌龊,不顾人伦的女子。
总有一日,了断凡事。
这是劫,大凡真仙飞升之前的劫数。
前方战线拉得太长,江南侯一时不备,被郑王世子荇一箭射杀,一朝主帅身死,满朝哗然。
天子本想此等叛乱,不过一二月便可熄灭,谁知这火燎得这样旺,胶着了大半年,王军折上穆军,二十万大军,至今还没个章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吹了东风的势头,双方皆有些疲惫。
如今江南侯一死,郑楚大军欢欣鼓舞,气势如虹,打得王军败退三十里。
此一时,穆王世子成觉却不在军中。
他奉天子诏,至江东谢侯处借军粮。
说是借,但是天子要的,大多有借无还。
谢侯府邸内廷总管谢由说一半家财归了除鬼人,一半归了旧时主,如今,谢侯府空空如也。
当然,谢由顺道说了一句,不必找他家侯爷下诏书了,侯爷随王妃去了。
成觉听到“旧时主”
三字,有些艰涩地问道:“未知男女?未知高低?”
谢由命人缓缓闭门,答:“夜半而去,若论脚程,至今应在城外三十里。
然一行有能人异士,行了三百里,未可知。”
成觉坐在酒肆,吃了三盏酒,自斟自饮。
深秋此时,落叶枯死,寒气缓缓地就来了。
在谢侯府的最后一日,晏二与谢由不知密谈了些什么,待到他们起程时,理应赠送的一半家财变成了全部。
那黑色儒衫的青年静静看了奚山君一眼,竟缓缓下跪,与她磕了三个头。
他说:“多谢山君多年教养之恩。”
奚山君嗯了一声,虚扶起他,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晏二看着她,缓缓地带了点泪光,“却原来,你看中的竟是这些。”
他似嘲弄,似遗憾,却又似瞧破世间的悲伤。
名利、财富、权势,她样样不落,样样攀附。
她想要的,他都能给,她却去寻别人要。
那是他十分珍爱的,本来诚惶诚恐着谁再也走不近她,可是她要的原来从来不是他想给的。
扶苏修书与季裔,只道晏二预备带着谢府子弟乔装成商队,将这偌大财富到鬼蜮换成军资,命季裔前去接应。
他刚放走信鸽,一转身,却见晏二神色恍惚,含着泪光,站在奚山君身旁,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他忍不住笑了,该哭的不该是他吗?被人利用了小半辈子。
他轻轻拍了拍晏二的肩,道:“且去吧,二弟,莫与她搅缠,谁也受不住她。”
奚山君本来有些尴尬,此时见扶苏发话,也像火烧眉毛一样,讪讪道:“正是正是,且去且去。
这世上贪财好色的妖怪多了,独我吗?看开才是,二哥。”
晏二听她喊二哥,连头都懒得回,带着谢府子弟,灰心丧气地便走了。
这便是颇觉得此妖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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