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抢到的围巾,用脸蹭了蹭,着实太不容易了。
灿烂明亮
陆哥是个二十多岁不辞辛苦、英年早婚的男人,他和他的媳妇儿住在城南的一所公寓里,结婚前,陆哥给媳妇儿画了个大饼,说三年内肯定买房。
为了这张画出去的大饼,陆哥每天七点来画室,晚上还要来当宿管,如果他不在,宿舍那帮猴崽子能掀翻天。
但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下午五点陪着老婆吃晚饭,用他的话说,如果连晚饭都不能在一起吃了,这和让媳妇儿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他坚信日子会好起来,而且一切也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今年再出几个好苗子,考上名牌大学,这间画室的名声就会更响,来年招生就会容易得多。
他也告诉自己,再坚持一年,等到攒够了付首付的钱,他就找个看夜班的老师,自己就可以和老婆结束分居生活了。
所以每当他看着夜半时分,寝室外的走廊灯光下画画的同学们,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他的梦中情房,已经攒出一个厕所了。
寝室会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熄灯,熄灯后,想继续练画的同学只能搬着画板到走廊去画。
艺术生,没画过走廊的不配叫艺术生。
马保越是那个例外,他从来没画过走廊。
熄灯前,他在刷数学题,题解到一半,灯灭了,他就打开自己的小夜灯,继续刷题。
他家对他比较宠爱,不止一次对他说,身体是本钱,不要熬夜。
所以基本上熄灯时他正在解的题,就是此夜的最后一道。
题解完之后,马保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披上外套。
睡觉前总要上一趟厕所。
走廊的灯光是宣纸似的黄,马保越佩服这些同学,这种条件还能画的下去。
他尽量高抬腿,不踩到坐满地的同学。
这个时节的夜晚很冷,走廊的供暖很不好,暖宝宝是夜画的标配。
马保越穿过人群回到寝室,一猛子扎进被窝里,柔软的蓬松的羽绒被让他踏实。
他平躺在床上,寝室里已经有睡觉的学生了,临走前他还在玩儿手机,回来后就已经睡着了,手机还亮着,视频还在放。
马保越睡不着,他十七年的生活如果不谈学习,可谓是顺风顺水,他上小学初中高中,包括现在来画室,都是家里给安排好的,他小学成绩一般,初中去的是当地最好的私立中学,考不上好的高中,家里花钱让他进最好的私立高中就读。
他从来没觉得生活有什么压力,因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可今晚马保越有些失眠,窗帘半掩着,夜晚晴朗,星星很亮,他也跟着亮着眼睛。
他走下床去,拿起画板和小板凳,第一次加入到夜画的队伍里。
走廊上已经没什么空位了,马保越坐在走廊的最后面。
他画了一张,依旧是神仙难救的黑白灰。
他试着用碳棒作画,画面并没有气色,反倒蹭了一手的碳末。
画没画的怎么样,自己倒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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