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避无可避,只好故技重施,佯装看不见。
这来者,却是上回在此地见过的那鬼魂,容貌比上回见面的时候要清晰很多了。
他徐徐来至阿弦身边,道:“十八子,求你行行好。”
阿弦目不斜视,那鬼魂毅力十足,继续道:“我们知道你能听见也能看见,他们都知道,你是最难得的……”
阿弦听到这里,忽然心动。
她往旁边瞟了一眼,道:“你想求我做什么?”
那鬼魂陡然听见她发话,却反而吓得后退,反应过来后,才又扑上来:“你肯帮忙了么?”
阿弦被他一惊一乍弄得汗毛倒竖:“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日在黄家的事不算,这是阿弦首次回应一个“鬼”
的“攀谈”
。
在此之前,不管多少魂魄围绕,她始终就只是:看不见,听不见,没反应。
可是这种想法,居然产生了改变。
究竟是昨日黄家的事触动,还是……因为早上在家里,那盲眼男子所说的话?
那鬼如闻纶音,急急忙忙诉说自己所愿,原来他先前又是死于战乱,尸骨不慎落在菩萨庙里,后被倒塌的短墙压住,落在那阴冷潮湿之地,饱受侵蚀无人知晓,这次见了阿弦,就想她帮忙,将尸骨取出,遗物交付家人。
这却不是什么格外为难的事。
阿弦道:“原来是这件事,你放心就是了,我还是县衙的仵作,如今重新整理菩萨庙,若找到你的尸首,自会交给我料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不会失言。”
那鬼大喜,千恩万谢起来,大概是终于了却心愿,手而舞之,足而蹈之。
然而一个鬼在跟前手舞足蹈,却并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情形。
阿弦苦笑:“既然事了,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
那鬼做作揖状,道:“多谢十八子,先前是我心急才一直跟着你,那天追到了你家,冒冒失失地想闯进去,差点被那位的威仪伤着……”
阿弦听到最后,诧异问道:“你说什么?被谁伤着?”
那鬼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有人问道:“你又在弄什么?凭空自言自语?”
阿弦几乎跳起来,猛回头,却见果然正是袁恕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身后。
阿弦又看那鬼魂,却见他早飘远了,消失在前方几堵塌墙中间。
——原先有求于她的时候就死缠烂打,如今得偿所愿,便自由自在了。
袁恕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是远远地几堵断墙。
袁恕己负手:“你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如何不回答我的话?”
自从跟他相识,阿弦为隐瞒自己所能,说了无数谎话,自己也数不清了,最后终于肯跟他说实话,他却又不信。
破罐子破摔,阿弦道:“参见大人,我在跟一只鬼说话。”
袁恕己仰头哈哈大笑,然后故意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这样新鲜有趣?是只什么样儿的鬼?”
阿弦想了想,道:“五短身材,脸上透着精明,穿的袍子剪裁极好,左手拇指上有个玉扳指,三四十岁,像是个做小买卖的商人……”
袁恕己见她一本正经说的详细,那嘴情不自禁往下撇了撇,又问:“难得,难得。
那么这商人鬼来找你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奇货可居,要贩卖给你?不知他出价几何?”
阿弦眼中的白更加多了:“他是要贩卖东西给我,还是白送。”
袁恕己睁大双眼:“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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