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目睹这件超出他们所能理解跟知道范围的异事,一个个咋舌呆怔,如在梦中。
但是另一方面,阿弦的情形却不容乐观了。
几个大夫会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最终推了一个做出头鸟。
那大夫瑟瑟发抖,低着头小声说道:“女官……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不醒。”
武承嗣急得问:“这个谁不知道?有眼睛的都看见了!
你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大夫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在发抖的同僚们,终于鼓足勇气道:“所以现在我们开了些补气调血的方子,再加些鹿血、山参等的调补,也许……应该是性命无碍的。”
其实这几个人看过阿弦后,嘴里不敢说,互相交流的眼神里却都透露着相似的“不妙”
讯息。
先前崔晔醒来,他们在惊疑之余仔细查看过,因知道阿弦跟崔晔独自在房中一天一夜,且她双臂上又有那许多血淋淋的伤口,显然是流了很多血,但是室内却并有鲜血横流之态,反而……在崔晔的口中、嘴角……
他们当然猜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
是这女子把自己的鲜血喂给了崔晔,所以,才换来了崔晔的起死回生。
虽然他们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喂了血就会令人活过来……这无论是在先前的医学典籍,还是一生所遇里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寻常之人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失去了身上的一半鲜血,已经可以归入性命不保的行列了。
本来他们个个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崔晔的情形“珠玉在前”
,这个他们人人都判定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而在这期间,他们都被周国公武承嗣骂的狗血淋头,耳朵都习惯了“庸医”
这个称呼,而崔晔的醒来仿佛也坐实了这个称呼,这一次虽然阿弦的情形很不容乐观,但若贸然再说些“性命堪忧”
等的说法,瞧周国公虎视眈眈的模样,这回只怕不是被骂两声不痛不痒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们便商议着,用了个模棱两可,很委婉的说法。
桓彦范皱眉,他心里是有数的,陈基阴沉着脸,双唇紧闭,牙关却暗中咬了咬。
其他几位大臣也都沉默,又觉此事神异,又隐隐担心。
仍是周国公武承嗣一枝独秀,先跳了出来打破沉默。
武承嗣对这个半似搪塞的说法,并不算很满意,他指着面前几位大夫:“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一个也不许走,一定要把女官治好,如果她、她……你们就一个个自己买棺材备着!”
大家听见,纷纷跪倒在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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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彦范心中叹了声,转身出门,去见崔晔。
陈基则抽身往回,退回到里间,他望着榻上沉睡中的阿弦,听着外间武承嗣叫嚣的声音,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眼前模糊。
他还没醒悟是怎么回事,才一动,两滴泪从眼中跌落下来。
泪光摇曳里,出现的是若干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像是小尾巴一样的“少年”
,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像是一辈子都会这样。
但是他竟然……一错再错。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一切,稳固的地位,皇族的荣耀,正是他先前到达长安、进明德门之前发誓得到的一切。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想,就算这一切都没有了都好,他愿意用这所有,换回一个好端端的阿弦。
他愿意用这所有的一切,换回当年在桐县的那段自以为是的少年无知时光,有她相陪的时光。
陈基凝视着床上无知无觉的阿弦,他扶着床边慢慢地跪坐下去,无法遏制的恸苦令他在这一刻泪落如雨。
桓彦范来见崔晔。
因崔晔的情形还不稳定,又怕他守在阿弦身旁触景伤情对身体恢复不好,所以特意将阿弦同他分开。
桓彦范上前,悄声说了大夫的判断,当然,是往好的一方面说,让崔晔安心歇息。
崔晔不置可否,也并没开口说什么,桓彦范迟疑了会儿,终于道:“天官万不可在此刻太过伤心,你大概不知道,之前阿弦见你昏迷不醒,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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