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出栏,万马奔腾,牧民的长调奏响古老的民族乐章,古尔列人的一天,从伴着朝阳放牧牲畜开始。
王帐范围内的年轻武士跨上骏马,呼朋引伴,三两成群邀约着去赛马,各顶毡房前人来人往,正中的白色大帐,在一派热闹中安静得格外突兀。
平时天还没亮,首领就在大帐外耍刀,今天怎么还没出来?
难道是败给天钧人后,没脸面出来见人。
跑马归来的牧民武士围在大帐外议论纷纷,那日首领狼狈后退的模样,成为这两日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万俟儁颐指气使近十年,看他败落,不少人心底升起快感。
好奇心驱使人群围在大帐外,他们不敢掀开门帘进去,怕喜怒无常的首领把失败的怒火撒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人愿意离去,谁都想第一时间看到首领出来后的表情。
这时,两人并肩驾马走到大帐外,“你们首领呢?”
垠渊冲围观的人群吆喝道。
十余人齐齐回头,看着勒马停在后面的两人,长发飘飘,风姿卓绝,宛若仙人,粗俗惯了的古尔列人,发出一阵惊叹。
“我认出来了,你们就是打败首领的天钧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呆若木鸡的古尔列恍然大悟,大帐前再次一片喧嚣。
“两位,首领在大帐内。”
人群一拥而上,将两人围在中央,古尔列人天性尚武慕强,马上之人在他们眼中如同战神下凡。
弥泱闻言,心中一惊,她临行前叮嘱过万俟儁,绝不可进入大帐,这个胆大的古尔列人,竟然对自己的告诫充耳不闻。
她下马,走到大帐前,掀开帘帐,里面空无一人,回头,她面对一众牧民武士,问道:“人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昨日正午后,首领就再没出现过,正前头的高个武士抬起手说道:“昨天进去后,首领就没出来过。”
“你亲眼所见?”
弥泱问道。
“是的,尊敬的客人。”
武士答道,他将右手握于胸前,对天起誓,证明自己所说句句属实。
弥泱大步跨入帐内,众人想跟进去,被垠渊挡住,他挥手放下帘帐,厚重的门帘死死封住,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摆弄,都如钢铁般纹丝不动。
掀开里帐门帘,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桌上的白花已消失,万俟儁躺在桌旁,脖颈上挂着血珠,胸膛尚有起伏,微弱的气息维持着生命。
垠渊探过他全身,身上的血液几乎被吸干,心跳还未停止,从未凝固的血迹来看,变故应刚发生不久。
“如果要救,还来得及。”
垠渊对弥泱说,人未断气,肢体完好,让这样的人恢复,易如反掌,不需像在乾泽畔那样耗费大量神力。
在催促的目光中,他将一道金光注入万俟儁颈部的创口内,伤口在金光的笼罩下逐渐愈合,一盏茶的工夫,只剩一条淡淡的痕迹。
躺在地上的古尔列人转动脑袋,大呼一声,睁开眼睛,留在大帐外一探究竟的众人闻声,伸长脖子,瞪大双眼恨不得把这顶白色大帐看穿。
垠渊踢了踢地上的人,让他起来说话,他本不想救这个不听嘱咐而惹祸上身的人,只是他们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进入大帐,帐中再无第三个见证人,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若不救,帐外那些古尔列人恐怕会把他们当成杀害首领的凶手。
万俟儁醒来,浑身乏力,直起身子后再难挪动半步,全身精血被抽干,神虽助他从濒死中复生,要恢复精气,需等血液流惯全身。
“天钧王,我不是故意要进入王帐。”
他上气不接下气,没说几个字就咳声连连,在垠渊神力的作用下,他身上的血液快速贯通,每动一下,血液流过的地方就传来一阵撕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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