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捞一片牛肉,放在碟子里晾一晾,他动作很磨蹭,心不在焉地吃着这顿火锅。
其实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问出口的机会。
关于瞿燕庭今夜的表现和反应,以及瞿燕庭对门铃、来电铃音的抵触,他不认为这些是正常的,但也无法断定是病态的,他想了解更多。
另外,叶杉和叶小武的某些特质投射在瞿燕庭的身上,是单纯的巧合,还是灵感来源,又或是一种自我经历的记录?倘若是后者,哪部分是创作,哪部分是瞿燕庭曾经真实的人生?
陆文反复斟酌,怕莽撞地说错话,怕触及瞿燕庭的隐私,瞻前顾后久久开不了口。
一碟虾滑吃完,类似酒过三巡,他鼓起勇气叫了声“瞿老师”
。
瞿燕庭隔着袅袅的白色热气抬头,额上有薄汗,与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汗水截然不同,他放松,自然,唇齿毫无防备地微张,呼着辣乎乎的气息。
千言万语都哽住了,陆文问不出一个字。
他怂也好,怯也罢,此时此刻改变了主意。
他的好奇和关心并不重要,他更想让瞿燕庭无负担地吃好这一顿饭,离开火锅店时依然身心惬意。
“怎么了?”
瞿燕庭问。
陆文抽出纸巾:“擦一擦汗。”
“谢谢。”
瞿燕庭忽然笑了,红唇黑眼,在灯下明艳又鲜活,“我给你点了一份猪脑。”
陆文有点呆:“啊?”
瞿燕庭说:“以形补形。”
陆文恍觉真心错付:“……过分了啊。”
瞿燕庭从餐架上端起来,小小的一份,脑子样,爱吃的人垂涎,不爱的人退避三舍。
陆文皱眉撇嘴,嫌弃极了,仿佛瞿燕庭敢把脑子下到锅里,他下一刻就会抬脚走人。
关键时刻,手机响了,闷闷的从藤编筐子里飘出来。
陆文的手机就在桌上,他立即幸灾乐祸地帮忙掀开盖子。
瞿燕庭搁下猪脑,不情不愿地从大衣口袋中摸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阮”
字。
陆文瞥见了,被火锅烘热的身体骤然冷却。
仿佛午夜梦醒,也像是一记耳光抽在脸上,他今晚暂且不去纠结的东西悉数复活,取代滚烫的红白鸳鸯,横亘在他和瞿燕庭之间。
“喂?”
瞿燕庭滑开通话键。
派对还没结束,在外面打电话不方便,阮风的声音有些小:“哥,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这是第二通,第一通时楼下正吵嚷,瞿燕庭没听到,他解释:“周围不安静,不是故意的。”
“那你去哪了?”
阮风说,“我找了你好几圈。”
瞿燕庭道:“唱完歌,我先走了。”
阮风关切道:“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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