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勒斯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好不容易才坐下的泰迪猛地又一次站起,义愤填膺地挥舞着他的长胳膊,孩子似的耍起了脾气。
陈潇潇再一次没有向他征求意见,只是垂下了黯淡的眸子,凝视着手里的枪片刻,闭上了眼睛,再度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依旧是空的。
“作为重要的科学家,一定有不少组织都会愿意来接您去安全地点的吧,可是如今您却窝在这个小酒馆里连饭都吃不饱,活下去的机会是如此地渺茫,所以,当初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拒绝了所有的救援。
请回答我,这件比您性命更加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杜勒斯的回答十分简短:“我弄丢了实验室一个很重要的样品,当时以为自己可以找回来。”
蹲在一边儿揪纸条的泰迪闷闷地说:“不……不全。”
杜勒斯咬了咬牙:“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陈潇潇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专注的注视着杜勒斯那副和丧尸差不了多少的惨白面孔,耐心地等待着:“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还剩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穿越偌大的纽约城。”
她托着腮,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坐在吧台前:“我们会等到您说完为止的。”
老人将头深深地埋下,牙关紧咬,稀疏的眉头颤动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潇潇抬起手,将手中的枪放在了面前的吧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还有一个选择,您可以拒绝我。”
“六分之一的可能,只要您的运气足够好,能从枪口下逃生。”
杜勒斯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那把枪。
对于一个极度严谨的科学家来说,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运气,这简直,这简直是……
他哆哆嗦嗦抓起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干枯的手指扣紧了扳机。
汗水从头上大颗地滑落,老人张开干瘪的嘴,绝望地大口呼吸。
不……
他猛地丢开了那把枪,金属撞击吧台发出巨大的声响。
杜勒斯抛掉了枪,干枯的手捂住了脸,绝望地大声说道:“丧尸潮爆发的三个月前就有人用匿名包裹寄给了我病毒样本,只是我当时没有注意而已!
后来……后来出事了,我才意识到会不会和那个样本有关系,就……就回去找。”
“当时的实验室还是守卫成功的,我就用白鼠做了实验……”
“可是谁知道就在我要带着样本逃离的时候,蜘蛛侠就出现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拿走我手里的样本,我们起了争执。”
“他……他认为是我,是我造成了这场可怕的瘟疫……”
“所以……所以我……”
杜勒斯摘下了头顶厚重而又满是灰尘的帽子,露出毛发稀疏的头顶来,仅存的几根头发被汗水沾湿,黏腻地贴在了皮肤上。
他绝望地痛哭了起来:“我杀了他。”
最后这一声坦白如同认罪。
陈潇潇说:“灯尽油枯的你是不可能杀死蜘蛛侠的。”
杜勒斯的头越埋越低,哭泣声在寂静的酒馆里蔓延着:“我给他注射了那种病毒。”
这时候,酒馆的最后一根蜡烛恰巧燃尽了,整个空间悄无声息地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那扇破碎的窗子如同一个长大了嘴的野兽,零星的碎玻璃像极了野兽锋利的巨齿,正在等待着时机,将酒馆里的几个人一口吞噬。
杜勒斯全然没有意识到光线的变化,依旧颤抖着自言自语着:“我是诺贝尔奖得主!
当代最优秀的生物家!
即便是我研究过基因,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东西!
我耗费了一辈子,一辈子!
这么多年过去,我才得到这样的名声,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诬赖我?”
陈潇潇见他哭得过于痛苦,挺怕他因过度激动,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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