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建康,不是姑孰,你们是我的奴婢,不是桓济的。”
司马道福冷笑,直呼桓济之名,压根没有半点忌讳,“现如今他成了废人,有人还想指望?以前怎么样,我不管。
今后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
婢仆们噤若寒蝉,心中有鬼的更是脸色煞白,后悔不该听信二郎君之言,如今真是进退不能,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台城内,褚太后正为姑孰上表的事烦心,听宦者禀报南康公主请见,不由得捏了捏额角。
“请进来。”
“诺!”
南康公主走进内殿,话不多说,请褚太后屏退左右,取出桓容送来的书信。
“这是瓜儿的主意?”
看过信后,褚太后面带惊讶。
试着回忆对桓容的印象,可惜都是他十岁前的样子。
“主意是瓜儿想的,但论起源头,还是那老奴。”
南康公主道。
“不是那老奴想夺京口和北府军,郗方回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不怕告诉太后,如果让那老奴得逞,郗方回被撵出京口,晋室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你容我想想。”
褚太后知道事情严重,可仍拿不定主意。
下了这道懿旨,摆明站在郗愔一边,十成会得罪桓温。
如果桓温一气之下放弃北伐,直接起兵攻向建康,岂不是弄巧成拙?
“太后莫不是还想着术士的卦象?”
“南康!”
“太后,扈谦的确是个能人,但他终归不是神仙!”
南康公主道,“他能算准琅琊王府的子嗣,未必能算准王朝皇运!”
褚太后沉默了。
“不提本朝,追溯至秦汉,异士能人何止千百?”
南康公主见太后神情松动,加重语气道,“太后熟读史书,理应记得,汉末乱天下的张角举的是什么旗,打着的又是什么幌子!”
一言惊醒梦中人,褚太后神情陡变。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如果真的天下大吉,如何会有这烽火绵延的一百多年?
“太后,那老奴在乎名声。
如若不然,早在升平四年,皇姓就该换了。”
南康公主了解桓温,甚于任何人。
如果桓大司马有意起兵夺权,绝不会等到今天。
他最擅长用的手段是“威逼”
,逼得对手自乱阵脚,将他索要的一切拱手奉上。
郗超屡次劝说桓温夺取皇位,死活没等成功,就是没有把准桓大司马的脉搏。
南康公主却能一眼将他看透,告诉褚太后,北伐没有成功之前,桓温不会轻易起兵。
如果可以,她宁可没有这份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