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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华丽得无以伦比的死亡之地。
伦敦德里的咏叹调开始从小提琴的拉弦上慢慢流淌而出,还有钢琴声,在我们坐下不久的时候,在招待厅那边演奏的钢琴师也跟着走过来帮忙合奏。
小提琴的音符缓缓,而温柔地踩在钢琴声的足印上,诉说着爱尔兰过往沉静的白雪,逝去的夏花。
“这是北爱尔兰的民歌,我从小听它长大,希望你会喜欢。”
安德鲁因为听到熟悉的曲子而专注地转头去倾听,他怀念地说,“我父亲最喜欢的音乐,它一开始讲述的是一位父亲对远去的儿子的爱。”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到闭着眼睛,正在深情演奏的乐队指挥亨利,还有钢琴师时不时游刃有余地配合他的零落琴声。
无法控制,我几乎想踮起双脚站起来。
我爱上这种缓慢到接近死亡,温暖得让人感受到悲伤的旋律。
我童年期开始接触舞蹈,音乐几乎是伴随我一声的东西,我的灵魂就是舞动的双脚与美丽的音乐堆砌起来的。
只要有一段旋律,我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用动作去表达它。
现在站起来跳舞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情,我只能压抑住这种冲动,看着餐厅侍者开始上菜。
侍者白皙干净的袖口没有一丝褶皱,他礼貌地询问我的需求,随时都准备为这桌客人服务。
我有时候真想握住服务生的手,看你这么年轻,要不明天跟我一起下船吧。
我记得泰坦尼克号上的工作人员死亡人数超过了所有客人,真是个伟大而不幸的事实。
第一道菜上的是鹌鹑蛋冻,上面还搭配个可爱的小面包。
我还是习惯中餐的审美观,西餐很多搭配都让我产生它们是怎么勾搭成菜肴的感觉。
方桌上盖着干净的桌布,我的双脚藏在桌子底下,在我开始吃东西的时候,脚已经无声无息地从鞋子里伸出来。
随着伦敦德里小调的旋律,我轻松地绷直脚尖,偷偷地开始跳舞。
“味道不错。”
安德鲁不吝啬任何值得赞美的东西,他不仅对上等舱的客人露出和蔼的笑容,连对服务生都显得平易近人。
我跟着点头,塞一口食物到嘴里。
赤脚擦着地板,一点一点地绷紧小腿的肌肉,再到膝盖,脚趾在离开地面,跟随着小提琴的节奏,踮起到拇指尖的双脚猛然又回到地面,交叉又快速踮起……
双脚在动,而身体纹丝不受影响。
我喜欢这种游戏,乐队坐在乐谱前自顾自地演奏专辑的音乐,而我坐在他们旁边,偷偷摸摸地踩着他们的乐曲跳舞。
“安德鲁先生,为什么不多放些救生艇呢?”
我停下自己的舞步,在温婉柔情的旋律背景下,终于忍不住又想提醒他。
“你觉得救生艇少了?”
安德鲁奇怪地抬眼看我,似乎觉得我会去注意这些很不可思议,他补充道:“一般到救生艇甲板散步的客人,都很少注意到这些。
嗯,其实设计的吊杆还能放置三十二艘救生艇,不过为了怕影响甲板的美观,所以并没有全部装上。”
我低眼看着餐盘中央,掩藏在食物里的白星标志,接着才继续说:“为什么不全部装上,你们是拿乘客的生命在冒险吗?”
在下船前,还是希望竭尽所能地想改变什么。
例如希望他们能重视救生艇的数目,虽然我知道这个希望听起来是那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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