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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收拾好东西,普华给快要枯干的小盆栽浇了点水。
宽松的薄衫垂到桌面,她无意瞥到刘燕投来打量的目光,只好放下喷壶,解开下摆上的纽扣用衣襟两端在腰上紧紧打了一个结,好像在说告诉她:我没怀孕,不要再盯着我!
她沿着每日上下班的路线去坐地铁。
因为下班高峰,地铁月台上挤满刚刚下班的人潮。
兜售杂志刊物的流动商贩占了普华习惯等车的位置,她径直走到月台的末端,面对着黑黢黢的隧道尽头等待下一趟列车进站。
如今手上空无一物,没有戒指,没有红绳,她心里有事情只能摸着空空的手腕,假装那里还有东西。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如果非要戒除的话,一定需要个过程,又何况要忘掉的是朝夕生活十数年的一个人?!
车进站了,甩在最后一节车厢的乘客格外多,车门对开的一刻如潮水般向外拥,普华在上车区耐心等待下车的乘客走完。
面对迎面而来的陌生面孔,她下意识寻找着毕马威那张年轻的脸,明知道不可能在这里碰到他,但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从知道整个事件与他有牵连后,她很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永道于他有同窗的友谊和信任,又有几年来的知遇之恩和提携,他于情于理不该如此,难道几十万就可以把过去的所有情分抹杀吗?
普华跟在人后上车,站在没有坐席的车厢尾端。
隧道迅速淹没了视线,她无望的抛开渐渐消失的月台,靠在栏杆上等待着下一个抵达站。
在这样一个平凡到无奇的下班高峰,她突然想到和永道乘地铁去外院考级,他从空荡荡的车厢尽头攀着栏杆表演“大猩猩”
,无非是逗她笑笑减少压力。
正值盛夏,他们站在车厢的风扇下,他握着扶手给她讲笑话,她轻轻靠在他身旁搂着他的腰。
交流道断电的一秒,他俯下头亲她的额,在她耳边低声说:“别紧张,会考好的。”
这是多遥远的事情了,也许是大学他们最快乐的那一年。
车厢缓慢前行规律的摆动着,普华回过神,在涌向车门的人流里毫无焦距的扫过陌生人的脸,在层出不穷的面孔和背影里感觉有人正望着自己,拨开人流向自己走来。
那样的错觉越来越强烈,使她不得不眨眨眼睛,定睛认真端详正从车厢另一侧走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奇怪的装束,尺码很大的深色羽绒外套,蓄着一脸胡子,在地铁里还戴着墨镜,他的轮廓让普华想到了一个人,她让开身前的路,他却并没有走过去,而是摘掉眼镜贴着她站到门边。
“是我!”
普华吓了一跳,侧过头,对上的是永道落魄憔悴的面孔,她心里毫无防备疼了一下,只因为去了眼镜,他看起来更糟糕。
眉峰扫着灰土,眼角有一道没褪去的伤痕,尤其是他的眼睛,疲惫赤红,像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整个人都老了五岁。
“你怎么……”
她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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