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纯,你很聪明,可是你和你六伯他们一样,这份聪明,用错地了。”
终于等到老祖宗回答的闻近纯似乎很高兴,语气都轻快了几分,“老祖宗,对于厨艺,我自两岁生火开始,从未有一日懈怠。”
“聪明既然能表现在分析情势上,自然也能表现在厨艺上,老祖宗,孙女冒这大不韪来和您说这些,不是要刺伤您,也不是为炫耀聪慧,只是想告诉您,孙女什么都明白,然后,依旧势在必得。”
“孙女知道您在忌讳什么,伴君如伴虎,您畏惧皇宫,不愿后人再踏入那世间最鬼蜮之地,但是今晚这些话,足以证明孙女有足够的能力在皇宫立足,不是吗?”
“既然孙女有能力,也坚持要去,那么老祖宗的固执己见是否就没有了意义?就算是为孙女日后的安全考虑,您也应该出手相助吧?毕竟您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保护后代吗?”
“行了。”
老头子似乎闷闷地冷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已经被闻家选中入宫了一样。”
闻近纯答得斩钉截铁,“不会有别人。”
老头子又笑了一声,却并没说什么,半晌道:“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些。”
“确实,近纯始终不明白,何以我闻家侍候皇室这许多代,老祖宗也伺候了近一辈子,怎么忽然现在开始畏惧皇室了。”
长久的沉默,半晌,闻老头拉上了窗扇。
“你回吧。”
闻近纯似乎并没有失望,沉静地答:“那孙女明晚再来。”
步声橐橐而去,寂静重来,这一刻的黑暗没有温度。
良久,文臻才听见闻老头的声音低低响起,“定王、皇后、太子、德妃、神将、陛下,还有宜王……”
他一声长叹,融入这夜的沉重的风里。
“现在不一样了啊……”
文臻很久都没有动弹。
那一声叹息似栓了千斤坠,沉沉坠住了她的脚步,有好一阵她脑子里都在不由自主盘旋着老头最后叨叨的那些彪炳着无上威权的头衔。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动荡不休——很明显,老头直觉中念叨的这些称呼,是按照顺序来的,应该就是按他内心忌惮程度从轻到重来排,但非常奇怪的,那个什么宜王,顺序还在皇帝之后。
封建时代还有谁能高过皇权?这不可能。
那只能证明,这个人比皇帝还难搞。
好在她不打算去皇宫,如果不能回去的话,以后找到三个死党混一辈子也就得了,不至于和这样的高端人士产生交集。
她看看黑暗笼罩的院子,想着这老头是不是夜夜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空寂寂华丽庭院,没滋味锦衣玉食,无人理白日空守,魑魅行夜半心机。
这些人真要孝顺,何至于白天面也不露,尽在晚上一批批过来各逞心思。
她不过绕院子走了一圈,就来了三批人。
文臻叹口气,越觉得闻老太太那个建议简直坑爹。
这样的闻家,送她都不要。
眼见附近终于安静,她终于放心,快步走到墙边,正准备爬墙,忽听又一阵脚步沙沙声响。
这一回脚步声听来不止一人。
这大晚上来鬼鬼祟祟骚扰老头子的,不都应该一个一个来吗?
这一来一大帮是要闹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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