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自己和程蝶衣的屋子,像是被龙卷风扫过似的,直到今天早上才收拾利索。
别的倒也没有什么,眼见着程蝶衣抱着那个已经变了形的风筝呆坐着,他的心里就不舒服,仿佛有口气悬着似的。
哪怕自己说再给程蝶衣做个样式好的、花色新的,程蝶衣也仍是摇头。
程蝶衣是个念旧的人,偏执地觉得第一次总是好的,长久走过的人都是真的。
有些事物、有些人、有些感情、有些东西,是可以记上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花清远却是不愿意程蝶衣记着那么多的,这样活着的人,多累,还是没心没肺得好。
段小楼婚礼的第二天,《朝日新报》就以头版头条刊登了那天去大红门戏院闹事的那位所谓的表哥的道歉信,语气诚恳、深表悔恨,并承认自己的表妹系精神失常,至于肚子里那个污到程蝶衣头上的孩子,也被查到是与家中下人私情的产物。
事情好像真相大白了,程蝶衣也松了一口气,还随口赞了一句警察局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听得坐在一旁的花清远很是嫉妒,这可关警察局毛事?
等着段小楼的婚假休完,大红门戏院内部装璜也妥贴了,程蝶衣的名声不只是恢复还又精进了不少,深得广大戏迷的一片同情。
《霸王别姬》第一天开戏时,大红门戏院被围得个水泄不通,里外都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戏迷。
那阵势……,站在戏院二楼上的花清远不得不感叹,他傍上大牌了。
戏散场后,坐在二楼雅座的袁四爷着力邀请程蝶衣和花清远过他府上小聚。
原本也是叫了段小楼的,段小楼却没有应声,只说今晚还有要事,便又一次闪了袁四爷的面子。
气得一旁的菊仙直跺脚,什么要事,不就是找那几个讨债鬼耍蛐蛐吗?
袁四爷并不在意,他本也没想请段小楼,不过是顺便意思意思,谁请客愿意看到一张冤家脸。
袁四爷的府上极其讲究,连做的菜式都是与别处不同的,之前程蝶衣在戏台之上,为他唱了一出《霸王别姬》,到了饭桌上后,他竟也给程蝶衣来了一道叫‘霸王别姬’的菜。
眼见着那只鳖探出头来,被一刀割了脖子,程蝶衣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柔软的颈子,花清远连忙从桌下拉了拉他的手,安抚他不用怕。
有钱人的餐桌总是与他们平时吃的不一样的,花清远是不好这一口的。
他除了杀人,还是极少杀生的。
谁让他信佛呢。
前一世里,吃素多于吃荤,来到这里,依就是这个习惯。
袁四爷眼不跑光的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并不多言,只招呼声,叫花清远和程蝶衣自用,不需客气。
“到了四爷府上,我怎么会客气,还不如自家兄长一样,”
花清远夹了一块看起来正常些的肉块放到了程蝶衣的碗里,对程蝶衣说:“蝶衣怕是不知道,四爷好交好围又对京戏很有研究,以后还望他多多指点。”
花清远所说的这指点自不只是京戏上的,人生就如一出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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