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紫鹃将王霖带往林黛玉处,一路上,小家伙心里难免忐忑,不由放缓脚步。
“鹃姨,我……”
紫鹃顿住脚步,半蹲下身子安抚道:“大爷去了太太那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奶奶把你叫去,也是护着你。”
“哦!”
王霖脸上的忧惧立时消散许多,心想着祖母最是疼爱自己,加之母亲在旁袒护,想来今日的事便过去了。
石夫人住处,坐在下处的王攸提起了探春一事,并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我这是防微杜渐。”
石夫人面不改色道,“就拿你爹在世的时候身边的几个姨娘来说,她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也亏的你那时候和你爹强硬着闹分家,我们提前去了洛阳,否则她们不得闹到这儿?”
“萩筝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石夫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反而说起了王攸纳妾一事,“按理,这事如今不该我提,前些年,我便把内宅诸事交给了她。
这纳妾一事应她来说最是恰当,可你瞧瞧,再看看如今这件事,也算不得持家有道吧。
既然她不会,那我这个做婆婆的,自然要插个手,教上一回才是正理。
免得你在外头不安心。”
“娘,不再纳妾是我的主意!”
“少给我打马虎眼。”
石夫人勃然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一门哪一户不是人丁兴旺,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这也不愿那也不行的。”
“适才娘不是说要防微杜渐,这宅中多了人,不说儿子不自在,就是怕累着娘。”
“我看你不是怕我累着,而是怕她累着。”
石夫人没好气地说着,“既然如此,那史侯家的小姐和薛家那位你打算如何?莫不要告诉我咱们家大业大,多两双筷子算不得什么。”
王攸默然,引得石夫人一阵冷笑。
又听石夫人扪心道,“你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自家人说总好过外人胡说八道。
凡事讲究一个理字,薛家尚且和我们是亲戚,但久住在此总归说不过去,那史家的实在不成个体统,更无名份。
难道她就想不到这一点?这也要等着我来替她处置?又或者说这也是你的主意?儿啊,娘如今虽说眼睛看不大清东西,但不代表娘真的成了个瞎子,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娘这个心可是比镜子还要透!
娘知道你心疼她,可谁来心疼我的儿呢?她若真为你着想,就该拿出办法来。
这才是一家大妇!”
“儿子回去和玉儿商量商量,定弄个妥当的法子。”
王攸见母亲生气,赶忙上前宽慰,不想石夫人却未承这个情,继续训诫道:“相夫教子,相夫教子,什么是相夫教子?霖哥儿眼瞧着也大了,到了进学读书的年纪,也该懂些道理。
论起学识才情,你二人总要好过那学堂里的先生千百倍,你主外她主内。
外头的事啊,人啊,这些足够你操心了,是以管不着儿子也情有可原,但这内,我帮衬着,那三丫头又分去些,凤姑娘也担着,她也算不得受累吧。
她的儿子贪玩好动,怎么还怨怪到我头上了,我想着若真是我的过错,怎么你从小不是这幅模样,反倒知道上进用功。
可见慈母多败儿!”
王攸悻悻点头,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尽管对黛玉指责颇多,但源头却直指自己。
石夫人见状,语气变得缓和起来,“儿啊,你也不要怪为娘总是针对她,又或者嫌弃我唠叨,这样的事若是不能及时遏止,将来怕是还要闹出祸来的。
洛阳的那把火便是最好的例证!”
“娘教训的是,儿子铭记在心,更会反思自己的不足。
玉儿那边我会与她讲明娘的良苦用心,想来以后会有改善的,至于萩筝,儿子还是希望娘可以一视同仁,如此内宅安宁,家庭和睦,儿子在外头也能更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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