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要是没有说理的地方那就到京中去,天下之大,总不会都偏信你一家之言。”
赵汝亭整个宴会期间都默不作声,由着小辈们表演,此刻一开口,却有一锤定音之感,他们守备府现在是遭受污蔑的“忠义之士”
,走到哪里都占着理,纵使那位苏次辅当面也是理直气壮。
眼见场面就要无法收拾,郝杰此刻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师兄了,他一把推开旁边呆愣的于何伟,冲到郭绪身旁替人作揖赔礼。
“郭大人今日这番作为都是职责所迫,全因小人挑拨所致。
现下真相大白,不若让下官做个和事佬,双方罢手言和如何?”
“呵呵……”
搞笑了这是,喊打喊杀老半天,一句道歉就算啦,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被群嘲了一脸,郝杰也不恼,顶着满堂看好戏的眼神暗地里拉扯着他这位一身傲骨的师兄,“文莱师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低头,咱们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郭绪摇头苦笑,低头有什么用,永安侯府那小崽子摆明已经咬上他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他官声尽毁,恐怕在河北粮道的位子上呆不长了。
“计不如人,本官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让本官给你们这等为祸军政,毒害一方的小人低头,休想!
本官今日即向刑部陈情,自述己过,请求朝廷派遣钦差御史彻查河北财政,我倒要看看,你一黄毛小儿,如何能一手遮天!”
姓郭的这是不管不顾了,他真这么干,整个河北的天都得被捅破了去。
满堂大人此刻不管官职高低都坐不住了,前几个月,苏南官场刚杀的人头滚滚,难不成现在轮到他们河北了吗,这真是猝不及防的心惊胆颤啊。
“郭大人有这个自觉,明诚甚感佩服。
只是,在下这个黄口小儿尚有几个疑问,愿郭大人能不吝赐教。”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郭绪现在自己是豁出去了,但他身后错综复杂的势力可未必愿意付出那么多代价。
不给郭绪拒绝的机会,赵秉安开始接连不断的发问。
“其一,布政使司衙门文籍库房隶属于提控案牍管辖,只对从四品参议以上开放,阁下一个粮道转运使,哪来的权限开了府库并且带着兵簿招摇过市?”
“其二,北直隶为河北省府,驻城守军受总兵府管辖,纵使文官可以降级借调,但也得是三品大员以上,郭大人你好像不过从四品,那问题就来了,你哪来的调兵文书,还是这些兵将都是自愿违反大朔律法,冒着下狱的风险追随您到此?”
处于包围圈的兵将刚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模样,这会子听到赵秉安所言一个个的都开始跳脚起来,乱七八糟的开始辩驳自己的清白。
赵秉安瞧着郭绪霎时苍白的脸色,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接着朝已经摇摇欲坠的大人又砸下了一锤。
“最后善意的提醒一句,郭大人你是地方属官,没有资格直接朝六部陈情,以您今日的罪过,按察使司会代行向都察院参奏,想来最后您会过吏部堂审而入昭狱结案,某些话您现在可别说的那么满,到时候指不定谁是小人呢。”
一入昭狱十死无生,郭绪身上背着构陷有功之士的罪名,最轻也是要革除官身贬为庶民,更有甚者可能被流放发配到苦寒偏远之地为官,非死不返乡,非但如此,只要郭绪的罪名是走过昭狱、吏部、大理寺这个流程而结案落实的,那日后再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届时不仅郭绪本人受难,郭氏一族的清白名声亦算是毁了。
“文莱师兄!”
郝杰赶忙接住倒下的郭绪,勉力将人撑着。
“赵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郭大人已收回对守备府的指控,您何必再咄咄逼人。”
郝杰现在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强势,他只能尽力拖着,让局面不再恶化。
年处仁到底在忙些什么,他再不来,郭绪就彻底废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宅外一阵骚动,隔着几道院墙都能听到外面差役辟道的动静,众人秉声细听,按规制算,外面至少来了两位府台,今儿这事可真是闹得越发大了。
可惜此刻大宅朱门紧闭,任凭来人是谁在铁卫森严的防守下都休想踏进府上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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