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特这一辈子见过的死亡不在少数,甚至一大多半都是拜她所赐,况且自己又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去准备死亡,以为能坦然面对一切,然而当她跨进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时,便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天真。
她越过那三个孩子包围着的身影,看见了中间那个靠在纸窗上已经安然闭眼的男人——那个几个月前答应她永远不分离的男人,可现在他们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上。
芙洛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脸上又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刚刚奔跑过来的脱力以及麻木,现在通通都被一种痛所取代。
那是一种从她脸上那块不愿接受的位置开始向外蔓延,遍布全身,撕心裂肺的痛。
“教授!”
三个孩子扭头看见了芙洛特,显然是一惊,但很快又都通通的抿住了嘴。
芙洛特的耳朵里除了嗡嗡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了,被血溅射模糊的双眼也只能看见那靠在纸窗上的唯一。
一刀皮肉,一刀筋骨,一刀心窝,或许这份痛不欲生才是所有惩罚的主菜。
“勒斯特教授……”
这声教授已经不是刚刚的惊觉,反而更像是在叫醒呆愣到吓人的芙洛特。
依旧是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个正安详“熟睡”
的人。
三个孩子给芙洛特让出道来,其中赫敏甚至想要向前搀扶芙洛特,但却被芙洛特轻微的挥手拒绝了。
赫敏发现了芙洛特眼里腾起的那一丝丝生机此时全部凝聚在哈利手中的小药瓶里,赫敏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芙洛特先开口了。
“快去吧……”
很简短,非常简短,等这句话的尾音结束,芙洛特眼里唯一的火苗就此熄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记得的了。
她缓缓的蹲下身,不在理会站在她身后的那三个孩子,而是从兜里掏出从那天一直收藏至今的墨绿色手绢,开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斯内普喉咙上那正往外渗血的骇人伤口。
看着芙洛特这份失神,赫敏根本就不忍心离开,想要去做些什么,可……现在仍处于战争当中。
最终罗恩拉着仍在注视着芙洛特的赫敏,跟随着哈利离开了这间破破烂烂充斥着血腥味的小屋……
芙洛特的表情似乎变得很平静,她一边擦着斯内普脖子上的血迹嘴里一边念叨着:
“疼就忍着点,得擦干净才好……”
“喏,手绢我可留了这么多年,到了还是用你身上了……”
“我就说那条大蛇看着就瘆人,你还说我胆小,你看你脖子上被它咬的痕迹……”
“终于把该给的东西都给那小子了,总算不用再听那老蜜蜂翁嗡嗡了……”
“你说你,怎么就不等我一下啊!”
芙洛特碎碎念的嘴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绢拿起魔杖小心的将斯内普脖子上的伤口愈合住,一点一点的,让那溃烂的皮肤重新回归完好。
她抬起手拢着斯内普的头发,试图让那平常看着不那么招人喜欢的头发,在如今能不被溅射在上面的血迹而相粘连着,至少看起来正常利索一点。
一下又一下拢着,清理这头发上面的血痂,芙洛特以为这样便能真正的转移那撕心裂肺的痛,可她错了,因为每拢一下,心也就随着剥下来一层皮。
她应该平静,不能哭,这样才能让他安安生生的走。
可是克制啊,克制,克制到芙洛特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终是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附在那具已经没什么温度的躯体上迸发的痛哭起来……
……
芙洛特根本不知道自己跪坐在地上奔溃了多久,甚至最终是被谁拉起来的她都不知道,因为那该死的整个头都是处于晕眩的,唯一能全神贯注的,就是去跟随着那正被人运送走的尸体。
她的身体被人搀扶着,有人似乎……不对,应该是很多人都在叫嚷着,安排着什么,甚至大喊着什么胜利了?战争胜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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