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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回来桂花里那天是黄昏时分,入眼见到的就是瘦得皮包骨的老人,什么都没穿的孩子,大一些的少年穿着也就能勉强遮身,当时我差点掉头就走,想着要给大哥减轻负担我才忍下来。”
乔雅南回头见怀信陪她站着,朝他笑了笑坐下来。
沈怀信跟着坐下,随着她的话想起初至桂花里时她附耳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的‘未婚夫’身份就是那时定下来的。
“从府城到桂花里需要两天时间,一路上我都在担心族人是否和善,宗族有没有我们姐弟的容身之地,是不是会欺负我们没爹没娘,可这些我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哪怕对我们姐弟没什么感情,叔伯们仍帮我们捡拾好了屋顶,让我们有了栖身之地,二叔送来我们需要的柴火粮食,婶娘们送我菜,帮我收拾屋子,孩子们还会帮他们看不上的庶子打架。”
乔雅南低头笑了笑:“这些听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正是这些小事把我们姐弟的生活支撑了起来,我担心的那些事完全没有发生。
这时候再看着婶子们衣裳补丁叠着补丁,孩子们衣不敝体,叔伯长辈们骨瘦如柴,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所以当我想到桂花的用途就尝试着去做了这件事,若能成,大家都能多赚几个钱,若不成,也就我一个人吃亏赔上这一趟的花销。
好在运气不错,事儿办成了。”
老族长称赞道:“你像你爹,为宗族着想。”
“像,也不像。”
乔雅南并不全部接下这话:“我爹有底气,所以他给宗族什么都可以不图回报,若我有他当时那个家底,我也可以。
可是大伯爷,还有各位叔爷不要忘了,我家一把火烧没了,连着人一起,如今我们姐弟不要说什么家底,连家都散了。
我大哥再能干也才起步,怎么都得熬几年才起得来,这几年我不能光靠他一个人支撑,我想减轻他的负担。”
乔雅南看向左首的老人:“四叔爷说我问这么多作甚,当然是因为我出力最大,和其他人比起来自然要拿得多些,若诸位长辈觉得我这样是自私自利,那我就说说这买卖的正确做法。”
乔雅南浅浅笑着:“含香春给我的价钱是一百一十一文一钧,我用六十文一钧甚至更低的价钱来收桂花里所有人手里的货,我纯赚将近一半的差价,这才是做买卖。
而不是如我这般,从头至尾让二叔在场,什么底子卖得清清楚楚,再经由他交至宗族手中,宗族能因此受益的只是银钱吗?并非如此吧,大伯爷您说呢?”
当然不是,这一点在场中人都清楚,若这事能成,乔家在桂花里的话语权就重了,这一点的重要性不低于银钱。
老族长敲了敲烟灰,将水烟壶放到桌子上:“若是由乔氏一族来做这买卖呢?”
“若大伯爷是想族人多赚几个钱,那自然是好,不过是付出一点邻里关系变坏的代价罢了。”
老族长看向老四:“你说你,还不如一个小辈看得清楚。”
乔雅南明白了,是四叔爷想做这买卖,大伯爷并不赞成,所以说啊,不是谁都能当族长的。
“大丫头你说的对,如果是你做这买卖赚的会多得多,你把这好处都给了族里,宗族自然也该维护你应得的那一份,这买卖你独得一成如何?”
四叔爷想要说话,旁边的老三按住他的手臂,对他摇摇头。
乔雅南只当没看见,一成正是她想要为自己争取的利益,只是没想到大伯爷会这么爽快,不过有买卖的正确做法在前,分她一成也确实说得过去,她当即道:“大伯爷给多少雅南就收下多少,没有意见。”
老族长看她松口得这般快暗暗点头,既想从中多得一份,但是又不贪心,挺好。
说完了正事乔雅南就不打算留下来受罪了,这坐得跟三堂会审一样,难受得慌。
可不等她站起来,就听得老族长问:“明儿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还差着些元宝没折好,其他的都是二婶娘和兴婶娘帮我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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