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耳根微微泛红,甩了他一条浴巾:“你先去洗澡。”
他单手捏着浴巾,也没问浴室在哪,对她家了如指掌似的,笑着一扭头就开了正确的那扇门。
她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几乎有一种幻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但这屋子出卖了她的捉襟见肘。
浴室漫出来的热气构成一幅冲淡平和的画,她擦着头发从画里走出来,张口结舌地发现,整个家里只有一只枕头。
杨谦南躺上去,笑着拍拍另半边枕头,说:过来,这不是挺够?
他们只好一起屈就,面对面,像物质匮乏年代的恋人分享一碗米汤,眼睛隔着一寸碗沿相望。
不知怎么的,杨谦南后半夜越睡越清醒,干脆半坐了起来,温凛睡意朦胧地怪他:“你干嘛……”
他低头看着她,把整个枕头一点点塞进她脖子下面。
温凛睁开眼:“你怎么了?”
杨谦南靠在床头,声音哑沉,好像打算坐一夜:“你睡吧。”
温凛以为他不高兴,睡眼惺忪,抱着枕头勉强坐起来,问,“几点了。”
她的嗓子在深夜里是干哑的,细软的长发蓬松凌乱,神情恍恍惚惚。
杨谦南忽然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黑暗里,谁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表情。
杨谦南的语气和他的力道一样轻柔,揉着她细软的发丝,忽然道:“凛凛,你跟我回去吧。”
第53章
这段插曲仿佛夜深一场梦,后来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过。
那天温凛不知是不是没睡醒,干巴巴问他:“回哪?”
杨谦南第一次打这样毫无准备,也毫无把握的仗,偏了一下脸,舌尖舔唇,掩饰性地耍起无赖:“还能哪——”
从哪来回哪去,回北京,回他身边。
可是久到空气里那些被他激起的躁动都抚平,她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幽夜令一切幻想凉透,她伸手把枕头重新铺好,犹疑地分他一半,声音很轻很轻地说:“……睡吧。”
十一月国外局势很动荡,她留在美国的那些同学们一个个在朋友圈言辞激烈地反对刚刚当选总统的特朗普,大喊前途灰暗,扬言要卷铺盖回国。
国内的日子倒是很太平,大会结束后审批就纷纷批下来,只是迟了一阵子,造成了些损失。
温凛用自己的积蓄填上了漏洞,周正清感激得请她吃了好几顿饭。
那段时间她手头拮据,过得紧巴巴。
好在她是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
周正清因为知道这一点,凡是公司要跟人抠成本、讲条件,一律他亲自上谈判桌,因为温凛在这方面实在才能欠缺。
可也正因如此,经济状况再怎么起起落落,她的日子都是一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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