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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会儿,杨曼意兴阑珊,告辞离去。
回到文魁院中,恰逢吴顼放学回来,她心念一动,让吴顼去吴宣的书房看看有没有《宣室志》,借了回来,大略一翻,翻出了那句“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
的出处,仔细一看,却原来竟是出自梁山伯之口。
梁祝化蝶,这个后世无人不知的凄美爱情故事,在此时的故事里,还只是一个男人的艳遇美事,当梁山伯与祝英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时,梁山伯何曾为情而吐血,为情而身死,为情而化蝶,这些不过都是后人的美化。
在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的时候,他不过是略带遗憾的说了一句“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
。
一个男人的成功,在于活着的时候能够封侯,死了以后能够享受庙祀,爱情算什么,根本就放不到台面上来,更不值得歌诵。
是的,这就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共通的想法。
杨曼合上书,她久久的沉默了。
吴宏,他能打破传统,为她而变成一个情种吗?他是那个略带遗憾的说着“生当封侯,死当庙祀,区区何足论也”
的梁山伯,还是后世那个被美化了的、为情而化蝶的梁山伯?
杨曼不知道,正在她为吴宏而情上心头愁上眉头的时候,吴宏却收到了一封夹带着一枝杏花的信。
那是一张暗香盈盈的薛涛笺,上面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流觞曲水后,辗转为君泣,半月长相望,一笺寄幽思。
落款是单字一个:惜。
顾惜儿?
吴宣凑过脑袋来,看了几眼后,对着吴宏挤眉弄眼道:“二哥,桃花运来了。”
吴宏瞪了他一眼,拿着这张薛涛笺把玩了一会儿,随手扔在书房里,不再搭理。
不料这日吴顼来还那本《宣室志》,吴宣让他自己送进书房里去,吴顼这小家伙闻到了薛涛笺上的香气,好奇的拿起来闻了闻,又看见上面写了字,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就拿着跑去找杨曼。
“娘,娘,这个字怎么念?”
小孩子指着“觞”
字,很有些好学的样子。
杨曼接过薛涛笺,一眼扫过,脸色就有些变了。
“顼儿,你从哪里拿来的?”
“在六叔的书房里拿的,娘,你还没告诉那个字怎么念呢。”
吴顼没注意到自家娘亲的脸色不对,还在跳呀跳的,试图把薛涛笺抢回来。
吴宣?
杨曼缓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个念头想到的竟然是吴宏,难道刚刚那一阵不舒服,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平了平气息,杨曼拉着吴顼到海棠树下的石桌边坐下,道:“这个念shang,流觞曲水,这是一项很风雅的活动,晋时风气最盛,那时候有个字写得非常好的人,就在参加这个活动的时候,写了一篇极有意思的文章,叫做兰亭序……”
杨曼才解释到这里,吴顼就拍着手道:“我知道了,六叔提过,那个人叫王羲之是不是,兰亭序是给以前的皇帝陪葬的,六叔说,过些日子,他要教我学写王羲之的字呢。”
“你呀,横平竖直还没有写好呢,就想学人家书圣的字,差得远呢。”
杨曼伸手在吴顼的额头上一点,不禁为孩子的天真烂漫而笑倒。
笑了一阵,再细看那些字的意思,杨曼却又有些不安,能写出这般清秀小楷的女子,又该是何等的人物,吴宣虽然身份显赫,长得又唇红齿白,极讨女孩子的喜欢,但是在风月之上,却还有所欠缺,毕竟年纪不够,历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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