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音陡然走高,徐昭明才抑制不住好奇把转椅转向舞台方向。
有徐昭明起了头,赵博士四人也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齐齐看向台上那位妆容素淡、英姿飒爽的“男子”
。
要不是知道今天来参与选角的人全是金陵女伎,他们会觉得台上的人是个实打实的潇洒文士!
一曲还没终了,徐昭明几人都没开口打断,耐心听着这段由铜琵琶伴奏的《念奴娇》。
直至琵琶声停了,徐昭明才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位‘公子’,介绍一下自己吧。”
作为盛景意的好友兼合伙人,徐昭明是评委之中唯一认真背过台本的。
他也确实很好奇,前段时间他被盛景意忽悠去到处听曲,却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姑娘。
这姑娘既然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不会怯场,她落落大方地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许秋白,我娘是私伎,生下我以后没多久就人就没了,她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一个从良的姐妹苏姨。”
她的嗓音天生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英气,说起自己的往事来也不见半点自怜自哀。
“原本我与苏姨的儿子定了亲,后来苏姨儿子考上了进士,不仅瞧不上我,还瞧不上苏姨,只认嫡母不认苏姨,亲事自然是成不了的。”
“后来主母以苏姨生病为由把苏姨赶到庵子去住,我也被扫地出门。”
“我想靠自己供养苏姨,便入了这行,每个月接些活帮补家用。”
这私活自然也不是什么皮肉生意,只是逢年过节或者红事白事时去乡绅豪强家中唱唱曲儿罢了。
她什么活都接,所以登台经验很足,嗓音也被打磨得细腻成熟。
这次许秋白来参选,想着旦角可能竞争比较激烈,没她一个私伎什么事,所以便别出心裁地选了男装出场,看能不能在生门占个先!
原本众人只觉得许秋白这身行头与她本人十分相配,如今听她说了自己的过去,便觉得故事里那个男的着实狼心狗肺。
只认嫡母不认亲娘也就算了,勉强也算是合理合法,可你辜负了这么好看的姑娘,又是悔婚又是驱逐,逼得她操起她娘当年的旧业养家糊口,这是人干的事吗?!
再说了,这年头嫡庶也没分得那么清楚,庶子也是可以考功名靠自己熬出头的,不是非得记到嫡母名下、坚决不认自己亲娘不可。
这么干的人无非是瞧不起自己亲娘的出身、想走更好走的捷径罢了!
这负心汉着实可恨可憎啊!
观众席的小年轻们看到台上的男装美人淡淡地陈述过去的事,顿时都心疼不已:哪有什么天生的英姿飒爽,不过是为生活所迫罢了!
真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独自在市井之中谋生,还不被人活吞了去?
观众席上很快举起一片绿牌,表示自己强烈支持这位秋白姑娘!
徐昭明和赵博士几人相互商量了几句,由作为教坊代表的江乐正宣布结果:“我们一致觉得你很适合走生门,要是你觉得可以接受的话,先在可以通过左边第一道门成为生门第一位弟子了。”
许秋白听完后朝五位专家评委行了一礼,再看向后面朝她挥动牌子表达喜爱、瞎喊着“秋白姑娘你很好”
“那个负心汉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的观众席时莫名有些心潮澎湃。
饶是她向来要强、从不在人前落泪,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之下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郑重其事地朝观众席再行了一礼,才迈步走进那为她亮起灯的“生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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