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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辞的哭是悄无声息的。
没有声音,没有抽泣,肩膀直挺挺的,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眼睫上缀着,凝成大水珠的瞬间吧嗒掉下来,掉在陆万青扶着抱枕的手背上,凉凉的。
过了许久,他听见舒辞声带颤抖地开口:“陆万青,你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他的声音里有些许怀疑和不确定,唯独一个“我”
字咬得很重。
青灰色的双瞳变得朦胧。
陆万青抬手,停在舒辞眼睫旁,指尖接下一滴清泪。
他从一见面就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位,也从来不在意他究竟是谁。
可现在他这样问,难道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认知上的矛盾?以为他在沈缇面前的关切,只是为了维持完美丈夫的形象对“舒辞”
进行的表面关心?
“是。”
他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作为丈夫对另一半的关心,是作为一个人——作为陆万青,对你的关心。”
舒辞有一瞬的恍惚。
“为什么?”
他茫然地问。
陆万青指尖顿在他眼角,皱眉。
他不理解舒辞这句话,他关心他需要原因吗?走在命运夹缝里的他早就习惯于留意各种情况,努力让自己不至于陷入被动局面,对他身体状况的随口一句询问,何以让他反应那么强烈?
陆万青:“因为你从昨天到今天脸色都不是很好?”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舒辞整个人把头埋进了抱枕里。
“!”
陆万青瞳孔颤了一下,舒辞看似俯身在抱枕上,实际上额头全部抵在他的手背上。
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进抱枕里,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舒辞任由泪水汹涌地往外流淌。
在那个雨天被家里人抛弃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这种纯粹关切的话语了。
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所有人的关心都怀揣着目的——
资助人一年露一面,不在意他抽条的身高,只关心他们合照和对话能不能被漂亮地写进采访和宣传里;艺校老师流于表面的嘘寒问暖,意在他资助人为他们提供的无限价值。
投资人关心他能否保持实力带他们继续赚票房;演员关心他则是有求于戏份和剧本。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在虚情假意里伪装,不在意有没有人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不在意有谁是发自内心的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帮助,
他以为,他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却还是在陆万青替他挡开冰沙的瞬间,让内心堆积了二十几年的酸楚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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