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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似水,他近乎透明的影子在青砖铺道上摇曳着,声音仿佛来自空灵的阊阖般似梦似幻。
他的一只手抬起她的衣袖,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呼吸渐次急促起来,倏地挣开了手。
“殿下如果没事,民女告退了。”
他受了冷遇,一只手僵在那里,说话也变得强硬起来:“你不是沈不遇的干女儿吗?这么怕他?说不定他就躲在暗处,看见我主动接触你,正得意地笑呢。”
她的唇边也噙了淡薄的笑:“我只是个贫女,无处可靠。”
他回答得也干脆:“我知道。”
休休心里泛起苦涩。
秋月曾问过她,她知道他多少?了解他多少?”
确实,她真的不必去了解他。
她撩起裙摆,飞快地往前走,没听到他追来的脚步声,想来他是放弃了。
她何曾不是想放弃?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近在咫尺,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今夜算是个意外的碰面,待明日太阳东升,什么都可忘却,心中便不会再有挂碍。
花木林一带,有个酱色的人影摇晃着走路。
夜风一吹,那人禁不住扑在栏杆旁,对着一丛铁梗海棠大吐特吐起来。
休休不由得掩鼻,又对着那道背影沉思。
她站在后面望着,直到那人吐完了,坐在山石上喘息,才轻唤了声:“大皇子。”
萧韶闻声抬头,醺然迷醉的眼睛半睁着,半晌才认出了她:“是休休小姐。
不是又让我救你吧?”
休休见他醉得不轻,去附近端了碗醒酒茶给他。
萧韶喝了,又一口喷出,道:“怎么不是酒?休休,你我花前月下对酌如何?”
“大皇子,你醒醒。”
休休拉住萧韶的衣袖,问道,“想向你打听个人,他叫储天际。
白日我在街上看见他,他正在大皇子的人马队伍里。”
萧韶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困惑。
此时他头脑清醒了些,将手里的醒酒茶一饮而尽,摇摇头道:“我是去了嵇大人府上,碰上几位应试的茂才,顺便带了他们一段路。
至于后来,我就不管了。”
休休急问:“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这是嵇大人他们管的,我哪儿知道?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萧韶好心,见休休神情惘然,突然想起什么,叹道,“我知道,嵇大人差点要了你的命,问了等于害了你说的那个谁……储天际。
春闱的事你女人家更不要去打听。
偷偷跟你说,嵇大人他们与你的干爹等人不是一路的,到时鱼死网破谁知道?母后要我插手,我才懒得插手,还不如做个逍遥自在的大皇子。
上次的事,母后还打了我一巴掌。
唉,当大皇子难啊!”
想起了皇后娘娘阴鸷的眼神,休休凛凛打了个哆嗦。
她觉得眼前的大皇子很可怜,自己不能再让他惹麻烦了,便站起来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