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管他们在说些什么,嘴里嚼着红豆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门开了,几个军医被请了出去,问怎么了?来请人的卫士说监军在另一间屋等着他们,他们就跟着去了。
再过一会儿,又走了几个人,如此反复,最后只剩下我和李小御医。
李小御医身边没了人,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与我说话了。
“你,过来吧。”
我正吃着呢,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继续喝茶。
他恼了:“喂,跟你说话呢。”
我左右看看,确实没别人了,不得不答他:“什么事?”
他咳嗽一声,也看了看左右,见我没有要动的意思,居然走过来在我身边椅子上坐了,又咳嗽两声才开口。
“我一直想问你,那天……你怎么知道监军所中的是寒毒?面色潮红、舌苔肥厚、体有高热,这些明明都是热毒的症状。”
我原先对这位御医公子有些戒备,这时听他问得不情不愿,断断续续还要坚持到底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想笑了。
看来他也憋了很久了,可怜这高傲惯了的御医传人,要他放□段不耻下问于我真是难为他了。
他是有多在意这件事啊,明明是不情愿的,但还是问了。
我觉得他不容易,脸就板不住了,转过头去看着他回答:“因为我见过那咬人的蛇了,那蛇叫细柳黑,多产在苗疆最是阴寒的地方,被咬者面赤苔厚,体热上升,其实是体内阴毒聚集,将内热外逼的结果。”
他听得频频点头,然后面露懊恼:“没想到是这东西,我在脉间异种录上看到过这例蛇毒,怎么没认出来。”
我安慰他:“你没看到那蛇,只见了症状,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既然产在苗疆,怎么会在青州出现呢?”
“多半是有人带过来的,细柳黑生命力极强,虽然性喜阴寒,但在北方干燥之地仍能生存,只要不暴晒在阳光下即可。”
我说到这里,想到至今都没有查到这些蛇是由何人驱使的,也颇有些烦恼起来。
怎么办?一日没有查清此事,我就一日悬着一颗心,现在师父又带兵出去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李公子也在皱眉思索我所说的话,仔细想了半天,还拖长声音“哦”
了一声,很是受教的样子,然后突然清醒过来,一脸别扭地站起身。
“这次只是你侥幸,医家讲究望闻问切,疑症则需多方论证……”
他说得又急又快,我被突然惊醒,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就再次结巴了:“尤其是在军中,这么多军医都在,擅自做主是……是要不得的。”
我好笑起来,也拖长了声音“哦”
了一声,答他:“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李御医公子。”
最后那几个字我念得有些重了,李公子必定是察觉到我声音里的笑意,当下别过脸去,耳根都涨红了。
门又开了,锦衣卫士客气地:“李公子,王监军有请。”
他就忙不迭地出去了,逃一样。
门又关上,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翘起嘴角笑了,觉得李公子也挺有趣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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