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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志望向戚思宽,目光炯炯:“难道阿爹你做过?”
“那都是年轻时的事了,如今我也怕手生。”
果真时移世易,若放二十年前,戚思宽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济笑道:“金陵人多尚奢靡,年老者患痈疽之症比江州多,我也曾照着你的法子试过救治,不过也是有些成有些不成,全仗个人症候轻重,也要视不同体质,但我看张頩年纪尚轻,又无其他沉疴旧疾,且他的痈疽之症未到末时,他自己生机命旺,只要下蜞针,脓除尽,后续只要调理药方因证多调,便能治愈。”
戚思宽不语。
李济见他被自己说动,只是仍有疑虑,趁热打铁:“况且,我在,风雨我同你一起担了便是,若不成,推给我便是。”
“这算什么话!”
戚思宽皱眉:“你是来云游消闲的,生死人命,怎能这样推来推去,那我成了什么人?”
李济当然知道戚思宽不是沽名钓誉之流,但再虚怀若谷,也是希望有人撑腰支持,这是人之常情,他在金陵多年,应对过太多,往往都是独自承受,每一次都是在成与不成之间备受煎熬,在那种时候,他便格外希望有个人能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远志旁观,李济来江州多日,却很少见到他这样肃穆的样子。
声誉之于医者之重,她晓得,所以才会受李济的打动。
以她的阅历,很难想象父亲和近在眼前的那个名医李济,曾度过一段怎样的岁月,以至于至今他们都有这样的同袍情谊。
远志尚且如此,戚思宽又怎会感觉不到?
是啊,决定已然下了,就算不能回头,也必须要走,做大夫不能投鼠忌器,要以名誉律己,却又不能视名誉高于性命。
这一点戚思宽懂,现在也要履行,张頩在眼前,更要快。
于是,不容迟疑。
第二天,戚家医馆没有开门,所有人都要确保万全的准备,出现在张頩面前。
远志其实心有惴惴,跳得很重,手心潮湿,生怕因自己的怯和生,害了张頩。
而张頩,已将自己所有的信任交付给他们,他身边没有别人,只有陈洵,陈洵让他相信戚思宽,他就相信。
只是他的心还是偷偷地,一半飘在空中,随时等着和自己的生命一去了之,他不敢为人道,他想了许多,想到最多的就是他娘,他最怕的便是娘伤心,然而此时已经不得不伤心了,他更多的只有无能为力。
没想到,人生到头,无能为力的事情有那么多,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左右。
戚思宽和李济换上一身便服,手腕收束得紧紧的,不留一丝拖沓。
将针擦净,扎在张頩患处,张頩早已听天由命,紧紧拉着陈洵的手。
黑血渗出,戚思宽挑出蚂蟥,几条排开,将蚂蟥的嘴附在针眼处。
不一会儿,黑血不见,全进了蚂蟥的肚,张頩收腹绷紧,不敢呼气,腹中难抑地又痛起来,他呻吟了一下,声音都发抖。
“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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