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是因为疼痛,那种浑身骨头被虫豸啃食的痛楚,让她再也不能沉溺于梦境中。
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睁眼的时候她有些看不清,只看见了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清朔。”
她缓缓开口,温柔的语调中带了些欣喜,“你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叫朕什么?!”
听到她的称呼,李庭言因她苏醒而一闪而过的喜悦迅被震惊和苦痛所代替,肩头和锁骨下方的伤口,也更疼了。
她就像留在他身上的两道伤口,他期待着它们会愈合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却只会不断的用疼痛提醒他,他们注定无法融为一体。
听到他的声音,姜淮眼中的希冀瞬间暗淡,她看清了眼前,看清了周围的雕栏玉砌,还有眼前那个,仅仅眉眼让她有几分熟悉之感的人。
这里不是雁门关,她的宋将军,也不会回来了。
她别过头去,自顾自看着窗外,目光迷离。
“御医说,你是悲痛过度,心气郁结伤了心脉,才会吐血。”
他强忍住内心的悲伤,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把药喝了。”
说完,拿过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她面前。
姜淮并不理会他,反而在听完他的话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心脉受损,难怪她会感受到那种蚀骨之痛,原来是因为心脉受损激了体内的蛊毒。
这一次,她没有办法解毒了。
这样也好,很快,她就可以见到清朔了吧。
“喝药!”
李庭言掰过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把药碗放在她面前。
姜淮一抬手,打落了药碗,瓷片飞溅。
“云舒!”
李庭言眉头紧蹙,强压着内心的怒气道,“再煎一碗药来!”
云舒很快捧着刚煎好的药快步走了进来,李庭言顾不得烫,接过那药碗放在姜淮面前,又一次命令道:“把药喝了。”
见姜淮又想抬手打翻,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与下巴,掰开嘴强行把药灌了进去。
又见她想催吐,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强迫她把药吞了下去。
“陛下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冷笑,她的病,也不是靠着这几碗药就能治好的,“陛下应该知道,我若想死,有的是法子。”
“清朔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若他在天有灵,他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自寻死路。”
李庭言没了法子,只能寄希望于,她放不下宋清朔临终所愿。
“人都死了,说什么在天有灵。”
姜淮终于转过头看他,只是言语神情间,极尽绝望讽刺,“若真有在天之灵这种东西,死在我手下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千,怎么没见他们夜里来找我寻仇啊。”
“那瑾柔呢!”
李庭言指着倚在殿外小心翼翼往里瞧的瑾柔公主对她说,“瑾柔已经没了生母,你就是她全部的依靠,你忍心她小小年纪再承受一次丧母之痛吗?!
你想瑾柔以后,也过朕小时候的日子吗?”
“陛下不是先帝。”
姜淮强迫自己不去看瑾柔悲伤担忧的眼神,如今若非说什么她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是瑾柔和苏微澜了,“皇贵妃也不是先帝皇后,允茉姐姐她们,更是会比我更贴心的照顾疼爱她,我本就不是她的生母,也无法为她再做更多。
哦,还有微澜姐姐,陛下刚失去了一员大将,不可能再迁怒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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