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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善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如此脆弱了,竟然会差点被季夫人的几句话给激出眼泪,她抬手摸摸眼角,干酥酥的,没有丝毫湿润痕迹,脸上火辣辣的热度也消了下去。
抬眼望去,只见碧波粼粼,杨柳依依,西园里的镜湖是人工开凿,引水而注,这么大面积的湖泊在京里是极少见的,安庆侯府的那个水池子跟眼前的镜湖比起来,简直没眼看。
沿着九曲桥走了走,萧时善坐在柳荫下,将手里的柳条编成了一个花环,为了他们家这个京里独一份的大园子,她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三嫂?”
萧时善抬起头,只见从九曲桥对面走来一行人,打头的四个姑娘是府里的三个姑娘还有史倩史姑娘,她们身后各跟着个丫头,每个丫头都背了琴囊。
适才出声的是三房的三姑娘云桢,萧时善从桥头柱子上下来,抚了抚裙子,拿出几分端雅风范,弯起唇笑道:“你们是要去清波馆学琴吧。”
卫国公府里请了好几位女夫子来教姑娘们琴棋书画,诗词文章,即使不能精通,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就拿练字来说,不一定要求你写得如何惊艳,但至少能拿得出手,日后在欣赏字画时能说个头头是道,辨出上下高低,如此便够了,若是连品鉴的能力都没有,那才是要贻笑大方。
“三嫂要一起去吗?”
云桐突然问道。
萧时善略有惊讶地瞧向四姑娘云桐,看到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萧时善正要说话,云榕已经替她开口了,“咱们是去学琴的,你叫着三嫂做什么,三嫂哪有时间陪你玩闹。”
云桐不跟云榕争辩,心下想着,谁光想着玩闹了,她不过是看三嫂独自游园,不如跟她们去清波馆坐坐,到了云榕嘴里就成只知玩闹了。
萧时善道:“我这会儿正闲着呢,听闻给姑娘们教琴的女先生是冯仪冯夫子,一手琴音能引得池鱼出水聆听,早就听闻冯夫子大名,今日终于可以大饱耳福了。”
云桐连连点头,“冯夫子琴艺高超,每次她一弹琴,我就听入迷了,自个儿却怎么也拨不出那样的琴音。”
听到萧时善和云桐都对冯夫子赞赏不已,云榕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毕竟冯夫子是葛夫人请来的,要不是她母亲把人请到家里教她们姊妹琴艺,她们也没机会听到冯夫子的琴音,因此油然生出了一种优越感来,觉得她们是沾了自己的光。
此时云榕看萧时善顺眼了几分,也有心让她见识见识冯夫子的高超琴艺。
几个姑娘里最为稳重的云桢这时候笑道:“这样正好,三嫂就跟我们一块去清波馆。”
云榕没有意见,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史倩更没意见,如此萧时善便与她们一道往清波馆去了。
待到馆内,萧时善寻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几个丫头纷纷把姑娘们的琴从琴囊里取出。
不多时冯仪来到了清波馆,萧时善瞧着这位冯夫子倒有几分季夫人的影子,也许才女身上都有点相通之处,简单来说可以称之为恃才傲物。
想到季夫人,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李澈,萧时善脑袋都疼了,这清冷劲儿可算是随了根了。
正在她揉着太阳穴的时候,一阵悠扬琴声飘了出来。
凉风吹着,清茶喝着,还有美妙琴音可以听,倒也觉得惬意舒适,萧时善望着冯夫子的手指,只觉得琴音悠扬婉转,妙不可言。
萧时善以手支颐,看上去听得很是投入,可实际上她根本不会弹琴。
安庆侯府里也给姑娘公子们请了夫子,她却是被除外的那个,只因她顽劣成性,为了朵绢花就对姊妹大打出手,家里长辈不仅罚她在祠堂跪了一晚,连学堂也不让去了,生怕她伤到其他姊妹,把她当成了一只会咬人的小狗。
一曲终了,冯仪开始教导几位姑娘,悠扬琴音停了下来,磕磕绊绊的琴音响了起来。
萧时善循着不和谐的声音看去,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云榕,听着那错误百出的琴声,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来之前看着云榕那副让她长长见识的模样,还当她琴艺如何了得,原来竟是个不入门的。
冯仪的眉头越皱越紧,想来也是被云榕的琴声折磨得耳朵疼,“二姑娘,你歇歇吧。”
云榕的脸色发红,她在琴艺上没有天赋,学了好几年只会几个简单的曲子,越想弹好手指就越不听使唤,被冯夫子当着其他人说了一句,讪讪地放下了手。
几个姑娘里头,萧时善瞧着云桢弹得最好,其次就是史倩,云桐即使弹得不熟练也在认真学着。
看着几个姑娘学琴,各自的性格也能瞧出个七七八八。
萧时善跟她们年纪差不多,今日在边上旁观,充当了一回长辈,这样的角度略有新奇,忽然想到平日季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看她的,她口中的心浮气躁又是指的哪方面?
冯仪一边指点纠正姑娘们的指法,一边看了看萧时善,心道这位三少奶奶倒真是好相貌,倚着窗子一坐便是一幅盛景,最吸引她目光的还是三少奶奶的那双手。
冯仪对自己的一双手极为爱护,时常以羊乳浸泡,葛夫人知道她这个习惯,更是让人给她送过多次新鲜羊乳。
如此天长日久地养护下来,将一双手养的细腻如瓷,比少女的双手更为柔嫩,冯仪自己也甚是自傲,今日看到萧t时善那双纤纤素手,心想着那倒是一双极适合弹琴的手,也不知道这位三少奶奶的琴艺如何,毕竟是季夫人的儿媳,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冯仪来卫国公府当西席是葛夫人请来的,但她之所以肯答应,则是看在季夫人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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