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诅咒你,我一辈子都诅咒你……”
“没关系。”
陆衡舟微笑了一声道,“你恨我吧,诅咒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知道自己虚伪、狡诈、故作清高,寸心经常这样说,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对的。
我知道自己我口口声声是想要救人,其实根本就是在拿无数人的人生为我自己的理想做试验,我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轨迹,只是单纯为了我的一个执念,本来也该被人诅咒。
所以你恨我吧,我罪有应得。”
所以你尽管恨我好了,放过你自己。
君彻松了力道,脸上的神色分明是相信了陆衡舟的话,她最后再看了一眼陆衡舟,最后偏过头去,远远地看着已然没有生气的孤,那个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跟在她后面、把一辈子都献给她的男人。
“陆衡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我求你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
“把我……和孤葬在一起……”
君彻努力睁大眼睛,却仍旧看不清孤的脸,“我欠他,欠他一辈子的情……”
“我知道了。”
君彻最后仍旧是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如平时的那种对凡事都不屑一顾的冷笑,然而意识却溃散得更快,再也没来得及。
最后的十分钟终究是在各自的别离中走到了尽头。
安氏兽的尸体随着那个空间的崩溃一并开始消失不见。
周围重新变成了里社的模样,只是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个人,倒是显得一直以来都有些拥挤的山洞空空荡荡、寂静寥落。
陆衡舟抱着君彻的尸体,一手握着孤的一只手,这才让他们俩的尸体没有随着那游戏一起消失不见,听得暖尽职地播报着游戏结果:
“游戏d-丙‘十分钟’,结果宣布:通关者,六人,存活总人数:十七人。
其余人:死亡。
奖品武器已经提供。
再通报一次……”
原本一片尴尬的气氛中,晏临忍不住抬了头,莫名地觉得轻松。
外面那样疯狂崩溃的境地里,终究还是有十一个人,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平时隐藏了实力,不过终究是活了下来。
陆衡舟随手找了一把铲子,就地开始挖土,挖了好一会儿,等通报都停了下来,这才把君彻和孤的尸体整齐地放了进去。
暖没有立刻关掉频道,一直安静地等陆衡舟埋葬好两人的尸体,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与游戏完全无关、几乎可以说是私人性质的话:
“陆衡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乌托邦之所以一直不能成功,或许是因为文明这种东西,只能由最肮脏不过的物质堆积出来呢?而美德这种东西,就只有所有物多到可以不吝惜的时候才能出现呢?你在那样的贫瘠之地上,无论用多么高贵的种子,也许根本就不可能种出花来呢?”
陆衡舟扔掉铲子,几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抬起头毫无焦点地看着屋顶,似乎是看着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倘若果真如此,我们又是为什么是人类呢?我们跟其他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最低等的动物,给它足够到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食物之后它也能懂得施舍和谦让。
若是我们也只是如此而已,那我们的自制力、我们的向往、我们的与动物不同的丰富情感,又都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我们人类,究竟为什么要有思想,为什么要存在呢?”
暖半晌没回答,似乎是无从回答,又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嘲讽般的尖锐轻笑。
一直到陆衡舟直起身,最后按结实泥土,又拿了一块稍微大些的石块徒手刻上“君彻,孤”
的名字摆正之后,暖才重新开了口:
“不久之前,有个人跟我说我真正的名字叫夏小暖。
陆衡舟,你记着这个名字。”
话音一落,她便干脆地将声音频道关掉了。
陆衡舟叹了口气,稍微摇了摇头,没说话,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不算响亮的哭声,先前混战中被钟寸心放到林翘身边的豆豆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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