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全本免费阅读
外面忙乱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风还在窄口处吹个不停。
子夜歌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便从后门走了,阿忍心里紧,赶到主卧,看见赵无量还好端端待在角落时简直热泪盈眶,抽出腰间别着的、对于自己身材来说过长的刀割断了绳子。
“您受苦了。”
“也没受多少。”
赵无量由她扶着坐到床上。
阿忍给他喂了几口水,又里里外外把驿站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人留在附近,便对他说:“您坐着休息,我立刻便回来。”
她把巴瑞施玛牵过来拴在门口的树上,又用双手拖着伽衡腋下把他拖进来。
赵无量此刻已经站起来活动脚踝了,见身材小巧女儿费力拖着个大汉却并不来帮她。
床也是土垒成的,和地上没什么区别,她便将巴瑞施玛背上的坐垫卸下来铺在地上,让伽衡躺上去。
忙完这些后,又急着从货袋里挑出最软的面饼递给赵无量,并把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
赵无量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浓重的腐烂味儿:“他快死了。”
阿忍怔了一会儿,跑到屋后打了满满一壶水,回来用布头蘸着给他擦身子。
赵无量总算是凑过来,一双雕塑家的手很快就解开了缠在伽衡手上鼓鼓囊囊的布条。
他盯着黑流脓的手指道:“把坏死的地方切了吧。”
“可是这里没有止血的东西。”
“他这么大个人,切半个手掌会死?热毒才最要命。
你若不切,他都活不到后天早上。”
阿忍无话可说,赵无量的人生阅历比她多,除了信他,她再也没办法了。
再三鼓足勇气拿起那柄长长的刀,始终下不去手,她面向赵无量的时候几近哀求:“义父,要不您来?您用刀最熟练了。
我怕切不——切不利索,那可要疼死他。”
赵无量摇摇头,“他醒不了。
而且我的手不是用来做这种污糟事的。”
她默坐了片刻,起身去敞开前后门、生了火,又把长刀在坚硬的禅杖上磨利,用酒浇了一遍再放到火上烤。
没找到可供包扎的布片了,就撕开了自己的袖口搭在最干净的桌上。
室内气味不好闻,气氛也焦灼,赵无量抱起剩下的酒到室外看星星去了。
他这一走,阿忍才好意思跪在地上靠近伽衡,用脸贴了贴他的脸。
就像雕泥塑一样,我怎样描摹佛,就怎样对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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