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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响动,明明只是一间极小的内室,他却仿佛置身某个广袤的荒原,无边无际的暮风裹挟着他,他不知来自何方,亦不知将往何处去。
过去每每离京,他脚步异常坚定,去时意气风发,回时神采飞扬,当时不觉如何,如今才明白,那是因为家里有她,转身时有她挥手告别,回来时有她洗手作羹汤。
她是他心里的根,没了她,他便如荒原的枯草,无根之浮萍。
枯坐了不知多久,到精神极度疲惫时,人慢慢卧下。
枕巾上残留着她的梨花香,转身将她的引枕抱入怀里。
闭上眼,脑海映出那双干净纯澈的眸子,那里始终燃着一盏不灭的明灯,映照出他和孩子回家的路。
那是不能为任何人替代的谢云初。
冷杉费了两日功夫,将信王有关的邸报文书全部送来内阁后方的独属首辅的阁楼。
王书淮不打算舍下孩子,将珂姐儿和珝哥儿一道带来了内阁,皇帝每日午时便来内阁所在的文华殿听政,王书淮过去请安,皇帝瞧见王书淮被覆住的双眼,唏嘘不已,宽慰一番。
这几日王书淮都不曾上朝,各个要害部门均是他的心腹,整个官署区照旧运转,只每日有要闻便来讨他示下,王书淮独自坐在案后,听书童读阅文书邸报,一面在心里琢磨信王可能的去处。
珂姐儿做小公子装扮在院子里采花,珝哥儿跟着翰林院一位年轻的夫子在堂屋里认字读书,冬宁也穿着小厮的衣裳伙同明贵陪伴左右。
一日珂姐儿蹦蹦跳跳不小心跑去了前面正殿,珝哥儿也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恰恰皇帝正与几位大臣议事,瞧见门口探出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十分讶异,问道,“内阁怎么会有稚童?”
宫人看了珂姐儿姐弟一眼,轻声回禀,“陛下,这是王阁老家里的一双儿女。”
皇帝顿时明白了,幽幽轻叹一声,朝珂姐儿招手。
珂姐儿高高兴兴跃进来,先朝皇帝屈膝请安,珝哥儿也有模有样作了个揖,谢云初教导他们见到长辈行礼,姐弟俩牢记在心。
珂姐儿见皇帝神色和蔼便好奇问,“您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宫人眼中惊异迭起,正要斥责,为皇帝抬手给挥退,他俯身过来,温润地笑道,
“朕是皇帝。”
“皇帝是什么?”
“皇帝是天下之主。”
珂姐儿眼珠儿转悠片刻道,“您既然是天下之主,能否帮我把娘亲找回来。”
皇帝眸光一涩,心疼地没有说话,默了半晌道,“叔叔一定竭尽全力。”
接下来几日,王书淮白日在内阁查阅资料,傍晚带着两个孩子回府,有了爹爹的陪伴,孩子们情绪比先前要平缓了许多,这个空档,王书淮听闻谢晖病危,又亲自走了一趟谢府,坐在谢晖卧榻前,望着昏迷不醒的岳丈允诺,
“初儿和佑儿没有死,他们是为信王所劫,您信我,我一定把他们寻回来。”
明夫人见王书淮语气格外笃定,重新燃起了希望,
“找到证据了吗?”
王书淮默了默,“快了。”
随后明夫人便拿王书淮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谢晖塌前唠叨,盼着谢晖早日醒来。
谢云初离开的第二十日,王书淮吃了几服药,眼眸有所好转,只是依旧看不清文书,每日浩如烟海的文书一卷卷被摊开,又一卷卷被挪走。
大晋各地郡县每三日均有邸报送来京城,以叙述各地近况见闻,王书淮过去均有阅览邸报的习惯。
他心思缜密到,将所有六月二十八日往后的邸报都调阅过来,以防自己漏去重要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一日午后,王书淮撑额闭目养神时,突然听到书童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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