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慎一直以为父亲的不满源于他对“戏子”
这一身份的偏见,今日才知他有另一层顾虑:大众记不住瞿雁是正常的,但圈子里其他人呢?那些上了年纪的、曾是瞿雁旧友的人呢?若乔慎出名,他们嗅到往事的腌臜气味,会不会掀起新的风浪?
乔慎也觉得父亲陌生了。
名为“乔坚毅”
的绣像看上去端谨正直,背后却无数线头钩缠,一塌糊涂。
他被瞿雁袭击的时候太小,只记得恐惧。
而乔坚毅和宋知云都有意不在他面前提起那件事,天长日久,他的印象就愈发模糊了。
只有当初的惊恐记忆仍影响他:他非常害怕有东西触碰自己的脖子,哪怕是围巾都不行,一切能让他联想到束缚和禁锢的东西都会成为恐惧源头。
为了佩戴领带和领结,他曾花大力气去克服恐惧,如今只要离开镜头和他人视线,他会立刻扯开领口,绝不让束缚脖子的东西多停留一秒钟。
就连此前留长到肩头的头发,他也总会在脑后扎成一束。
见陶南屿沉默,他以为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说起拍摄仙侠剧时必须戴长发头套和有领子的层层叠叠厚衣服。
这些东西总会引起他的恐惧,但又不能在镜头前流露,他的演技又没到能控制肌肉反应的程度。
导演总说他面对女主这个爱人时爱意不够,面对男主这个仇人时又恨得太深。
乔慎觉得这是很好笑的事儿,说着说着自己乐起来,随即瞥见陶南屿把栗子慕斯推到他面前。
“这个很好吃,招牌甜点。”
她说,“吃点儿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说完又亮出手机,当着乔慎的面删去了视频。
乔慎心想,让她对自己说“对不起”
一定极为艰难,而这也不是他想听到的。
看着陶南屿笨拙吃力地安慰他,他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亲近。
他趁热打铁:“可以加你好友吗?”
陶南屿的表情落在乔慎眼里,能点燃他快乐的小火苗。
手机轻响,陶南屿终于通过了验证。
乔慎迅速把陶南屿置顶。
陶南屿:“你有十几个置顶,然后置顶也会折叠,是吧?”
乔慎:“只有你一个。”
这把戏无法击倒陶南屿,她灵巧地笑,亮出手机:她把乔慎设为免打扰了。
没有什么比这样无聊又有来有往的对抗更有趣了。
乔慎知道陶南屿能读懂他一切提示但总要往反方向答题。
什么时候答卷上才会出现正确答案?他被这个可能性引诱得兴致勃勃。
两人各自默默地喝咖啡。
乔慎想了想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
“升职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