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兰薰点头,挽了袖子一角拭泪,泣道:“那药若是给娘吃了,活下来的就是娘,我……我恨不能代娘死去……”
她低低哭诉着,情真意切,说的话便是那日林缃绮和她相对流泪时所说的。
杜威不再质疑,昭帝申殇了杜威几句,由内监服侍着去泡他的足浴。
一场风波便算平息,面上占尽理的敏王府连得到杜威一声道歉都没有。
富丽的宫阙远远地留在背后,杜威挟着兰薰上了马,林绿绮跟在马后小跑着。
微风起,吹得人心抽搐,林缃绮呆呆看着,心痛得无以复加。
“舍不得就追上去。”
苻卿书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她身后侧传来,啪一声响,他上了宫墙边一辆马车,不知用力掼摔了什么。
林缃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右肋骨下的钻心的疼痛,快步走过去上了马车。
车厢地板上青瓷杯碎片泛着如冰的寒光,林缃绮默默捡了起来,在苻卿书身边坐下,轻咬了咬了唇,低着头问道:“宗主,兰薰落在杜威手里,有办法救她出来吗?”
苻卿书闭着眼一言不发,林缃绮六神无主,怔了片刻抬头看苻卿书,瞬间惊得差点尖叫起来。
苻卿书脸色十分苍白,白里透着沉暗的青,额角冷汗大颗大颗沁出,青白的嘴唇被咬得已经泛紫。
“宗主,你怎么啦?”
林缃骑惊得忘了避讳,伸手猛摇苻卿书胳膊。
“呕”
地一声,苻卿书身体摇晃,鲜血像水柱喷了出来。
鲜艳的清红水润了藏青色的坐褥,光亮的羽绸缎面变成死亡的黑色。
林缃缃颤抖着说不出话,许久后,摸出帕子哆哆嗦嗦帮苻卿书抹拭唇角殷红。
“我怀里白瓷瓶里的药丸喂我吃两粒。”
苻卿书如强弩之末,声音幽细游丝一般。
林缃绮应了声好,急忙去摸瓶子,把苻卿书胸膛摸了个遍,才在腹部上方摸到他说的那个瓶子。
暗褐色的药丸服下,苻卿书的气息略强了些。
马车缓缓行驶着,苻卿书闭着眼靠到车厢壁,林缃绮想扶他躺下,又怕扰了他,只僵僵坐着,两只手死死地互相掐着,把自己的指背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苻卿书紧闭的眸子也没睁开看林缃绮一眼,只冷冷道:“下去,上后面那辆马车回阆寰阁。”
他不回阆寰阁吗?林缃绮心里有很多话想问苻卿书,站了起来又坐回去,一只手怯怯地去拉苻卿书的袖子:“宗主,那你呢?”
“你眼里不是只有你的妹妹吗?”
苻卿书睁开眼,目光如寒冰若剑芒,含着几分伤情和嘲意,说不出的陌生和冰漠。
这疏离的一眼寒了林缃绮的心,林缃绮差点落下泪来,心里有委屈,自责却更甚,此番贸然行动不只没打探出紫绮的下落,还害得苻卿书受伤兰薰落入杜威之手,自己太不该了。
“我下回不这么莽撞了。”
林缃绮小声认错。
“下回?”
苻卿书轻笑:“林缃绮,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落到杜威手里,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什么酷刑我都无惧。”
林缃绮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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