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补上“画还是你的”
这句话,知道他并不当画像是他的东西。
一天她忘了将一张画收进纸夹里,第二天到饭厅去找,她总在饭厅画画。
画搁在餐具橱上,拿铅笔涂上了一道黑杠子,力透纸背,厚纸纸背都倒凸了出来。
是陵,她心里想,惊惧于他的嫉恨。
这次她也同陵一样不作声。
姑姑练钢琴,她总立在一旁。
她要母亲姑姑知道她崇拜她们。
她们也开始问:
“喜欢音乐还是绘画?”
她们总问这类的问题,就跟她父亲要她选金镑和银洋一样。
选错了就嫌恶的走开。
“喜欢姑姑还是我?”
露也这么问。
“都喜欢。”
“不能说都喜欢,总有一个更喜欢的。”
喜欢母亲吧。
当然是她母亲。
可是母亲姑姑是二位一体,总是两人一块说,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如此。
如今她们又代表了在她眼前开展的光辉新世界。
姑姑一向是母亲的影子。
“画姑姑的腿。”
露说,“你姑姑的一双腿最好看。”
珊瑚双腿交叉。
“只画腿,别画人。”
琵琶并不想画姑姑的胸部与略有点方的脸。
除了画母亲之外,她只画九、十岁的孩子,与她同龄的。
可是一张画只画腿并不容易。
她卯足了劲,形状对了,修长,越往下越细,略有点弧曲,柔若无骨,没有膝盖。
最后的成品拿给珊瑚看,她漫不经心的咕噜:“这是我么?”
并不特为敷衍琵琶,琵琶还是喜欢她。
她当然知道她与母亲有点特殊关系。
说不定说喜欢姑姑她母亲不会不高兴。
她母亲长得又美,人人喜欢,琵琶是不是最喜欢她应该不要紧。
“我喜欢姑姑。”
她终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