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骨头按在何月竹左胸上方,手劲很大。
“既然你都不在乎,我又何苦。”
何月竹被那力度推得向后踉跄一步,自己的锁骨都被硌得生疼。
他很难受,身体心理都难受,但想表现得尽量从容,所以眉头都没皱。
“谢谢。”
他接过锁骨,恰逢此时,网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何月竹快步走向网约车,拉开后车门。
没有回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吴端,吴端目送的神情仿佛在预告他随时可能反悔。
“走不走啊?”
司机催了。
何月竹登上车,关上车门,两个动作就用完了所有力气。
他仿佛脱线人偶般失力摊在后座,迷失在车内音响播放的没有人声的蓝调爵士乐中。
汽车起步。
恰到好处,耳边传来雨水砸窗的响声。
冬雨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
他从后视镜看到,目所能及的尽头,吴端还停在原地,任由寒冬的雨点落在身上。
他很清楚,雨水将会透过那么单薄的外衫直接贴上吴端的肌肤,寒气将会沿着水纹将吴端吞没。
但仅此一瞬,网约车载着他驶离,吴端消失在道路尽头。
也是在那个彻底看不见吴端的瞬间,何月竹终于鲜明而绝望地感知到,所谓友情早在胡乱的搅拌与纠缠中跨越了应有的界限。
紧绷的防线终于彻底溃烂。
泪水与雨水一样毫无预兆。
我才冷血。
手中这根纤细的朽物,可能是吴端在世间唯一的慰藉了。
我又自大。
到底有什么资格替他们两位,替吴端、替成澈,做决定。
他反复摩挲掌中锁骨。
蓝雅菲说的没错,上面留着无数骇人的划痕。
成澈啊成澈,人人都说你卑劣丑恶、贪得无厌,说你不仅是一个朝代,更是一个民族的罪人。
但真的还有一个人,经过几百年仍然毫无原则地爱你。
自古叛将太多太多,成澈却是最知名的那个。
因为他的背叛后果太严重,因为完颜於昭太过残忍。
完颜於昭入主中原后对异族实施的是极为严苛残忍的暴政,首先对反抗者进行了大规模屠杀。
剩下愿意臣服的异族也被压迫到了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