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地处南方,一年四季从不下雪,吹雪山庄不下雪,小吹雪山庄自然也无雪。
当剑主人不带杀心,只为舞剑之时,吹雪剑可将周边水汽凝成冰晶,宛若雪花,朵朵雪花晶莹剔透,落于剑身,微风轻吹,飘摇轻坠,不似姹紫嫣红开遍,只如脱去凡骨上九霄,别有一番景致。
是为吹雪。
一柄杀器,取了一个浪漫的名字。
水汽凝雪,缀于长剑之上,一招一式都源于陆凡,陆凡看得恍惚,那场上舞剑之人是陆岭,又仿佛不是,眼前身影像是蒙了一层雾,他看不清楚,却清楚地听见女子清脆的笑声。
“真好看,你也太厉害了。”
女子抚掌大笑,走到他身前想去捡地上的雪花,被那舞剑之人拦住:“你身子不便,我来便是。”
女子挺着肚子微笑,透过女子的瞳孔,他看见舞剑的人,是他的模样,但年轻多了。
剑身是冷的,但女子的手很温暖。
“父亲,您觉得如何?”
询问中带着不安,不安中带着期待。
陆凡被这一声询问惊醒,想起舞剑之人不是他,他已有十几年不曾舞剑了。
陆岭眼巴巴望着他敬爱的父亲,他的父亲在走神,陆岭眼中闪过恨意,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
陆凡没有评价,只道:“上前来我看看。”
陆岭听话地走上前去,陆凡却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左肩,陆岭吃痛下意识要反抗,看见是陆凡又忍了下来,疑惑喊道:“父亲?”
“你左肩是何时伤的?”
陆岭忍痛解释:“前些日子跟人比武。”
“何时?跟谁?”
陆岭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陆凡从未这么关心过他,喜悦与疑惑交织,他微抬起眼看陆凡神色,小心翼翼道:“上周,跟张家老二。”
只见陆凡神色如常道:“注意伤势,好好养伤。”
陆岭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盈了水光,他不住点头道:“嗯。
父亲放心,我没事。”
陆凡偏了头去看剑:“你可知道,你有个哥哥。”
像是被人捧到天上又狠狠摔下来,月光都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变得暗淡起来。
片刻后他答:“孩儿不知。”
“也不需要。”
他又补充道。
这回答似乎也在陆凡的意料之中,他看着陆岭的神情已然明白了一切。
月光暗淡人亦然,陆岭眸子里的水光挥发了,变得深沉起来,甚至还带着恨意。
陆岭的剑握得很紧,仿佛只要那个人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用这把剑刺穿他的心。
他从没见过陆岭这种眼神,戾气与杀意,在他的印象中陆岭一直是谦卑有礼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提步缓缓从这院落走了出去,陆岭三两步跟在身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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