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恶鬼吗?”
秦鹿皱眉,问梁妄一句。
这般做坏事的,一定不是个善良的鬼,不过凡是恶鬼的身上都会有印记,眉心处会长一条红线,眼白更多,指甲青黑,这小鬼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却不像。
梁妄道:“非但不是恶鬼,反而身上积了点儿福德,便是因为如此,本王方才才没阻止他靠近,却没想到他居然对你我耍了个心机。”
梁妄挑眉问他:“怎么?你打算让秦鹿应做你的娘,然后以此胁迫本王用天音送你投胎吗?”
小鬼伸手抓了抓头发,‘正中下怀’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他原先就是这样想的,今日在欢意茶楼见到秦鹿时,他当真是又惊又喜,等了五个多月才将人盼来,他着实有些等不及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秦鹿对小鬼说:“方才我家主人话已经说清楚了,只要你送完三封信便可以投胎转世,何必此多此一举呢,损人利己之事不可为。”
秦鹿说的,是将谢尽欢从屋顶上吓摔下来的那次,小鬼却以为她说的是自己险些认了秦鹿做娘的这次。
他道:“我原先也是如此想的,我已经送完两封信了!
就差最后一封……可最后一封却是最难的,我找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找到符合条件之人。
你以为身份悬殊这四个字,是贫富之分吗?实则身份指的是人、妖、鬼、灵、仙之分,我上哪儿找与我爹娘一样,即便身份有别,还能真心相爱之人?”
梁妄从小鬼身上看出的那一点儿福德,便是因为他已经送了两次信,替前面那两种人完成了心中所愿,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可人与妖、妖与灵、灵与鬼相恋本就有违天意,所以才会有不能生子这么一说。
便是可以生子,又有谁愿意用自己的内丹结成孩子,还要再体会一遍生死之痛?
秦鹿听他说原来第三封信的条件是如此,也有些理解他想找梁妄的理由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儿,生来这个世上非他所愿,入了妖的腹中也非他所想,最后自己与亲娘一起身亡更非他所能控制。
便是如此背上了罪债,还得一一去还,说起来,也是有些可怜了。
就是这小鬼的性子差了些!
若他好好说出难处,认真恳求,再挤两滴眼泪下来,秦鹿说不定就一个心软,帮着他给梁妄求情,让梁妄帮忙了。
小鬼的视线落在梁妄身上,他自然瞧见了挂在窗户一旁钩子上的金笼,笼内天音正低头吃着鸟食,长长的尾羽拖下,根本没将小鬼放在眼里。
梁妄把空了的茶杯放在秦鹿跟前,秦鹿将里面泡过了一道的桃花取出,再放了几朵新鲜的进去,重新浸泡后,听到梁妄说:“本来也不是不可以,只需你将你最美好的记忆送给天音为食物,它就可以送你去投胎,不过你既然已经选择了送信这一条路,且完成了两封信,定然是得送完三封信才能转世的。”
那小鬼听见梁妄这般说,顿时如受了打击一般,方才与人说话时还有些精彩表情,现如今便一片死灰,仿佛望不见希望,耷拉着双肩,半垂眼眸问:“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我……我找不到第三封可送信之人。”
“那是你自己的事。”
梁妄说完,收回了视线。
街道外忽而刮来了一阵风,对面那家窗户上的栀子花在风中摇晃,像是随时都能落下来一般。
凉风与热茶里桃花的香味儿融合在了一起,秦鹿泡完茶,再朝方才小鬼站着的地方看去,小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悄无声息的,恐怕是知晓梁妄这里行不通,所以抓紧时间去找下一个可送信之人了。
秦鹿坐下后,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淡然品茶的梁妄,清风吹起了他的银发,额前几缕落在了眉心处,帅得秦鹿心跳加速。
等梁妄又喝了一口,她才问:“王爷你想要个孩子吗?”
梁妄一口茶才入口,便像是被烫了似的吐回了杯子里,他有些诧异地朝秦鹿看去,显然是分外惊讶她居然会问出这种话,一双丹凤眼满是震惊之色,迟迟未能消散。
秦鹿一瞬有些哑言,这算是她这么多年来,在梁妄的脸上见过的最‘丰富’的表情了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梁王爷,居然也会有如此无措慌乱的眼神。
秦鹿连忙一笑,挥了挥手道:“我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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