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刚走,曹姑姑进了屋,身后带着一位仆妇。
两人进去,温殊色已坐在了喜床上,听嬷嬷临时为她补课。
“温婉柔顺,孝敬长辈,相夫教子”
云云之类,温殊色一句都没听进去,见曹姑姑来了,似是见到了老夫人本人,一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当年二夫人的模样,曹姑姑还记得,二娘子倒是像二爷更多一些。
瓜子脸樱桃嘴,眉心间的花钿勾出底下一双黑眸,这世间的灵动仿佛都装在了里头,靡丽的嫁衣如在美玉上镶嵌了一道华光。
刻在她身上的明艳,看得见的在流动。
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被老夫人娇养多年,满身福气浸透了骨子里,举手投足都带着娇贵。
这番望过来,饶是曹姑姑看了,也觉得自己仿佛造了天大的孽,忙上前柔声安抚,“老夫人看人一向很准,今儿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将这门亲事给二娘子争取来,娘子就安心待嫁,可别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旁的东西,老夫人也拿不出来。”
回头将身后仆妇叫上前,“往后晴姑姑就跟着二娘子了。”
晴姑姑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看着温殊色长大,有她跟着,老夫人才放心。
先前大公子和大娘子已经见过面,温家突然换人,还是有几分风险,但只要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饭,谢家的人只能接受。
就怕中途出了岔子,不好收场。
知道指望祖母改主意,是不可能了,温殊色认命,开始交代,“我屋里那梨木柜里还有几盒龙涎和浓梅香丸,你拿给祖母,她喜欢自个儿制香,我全都留给了她。”
其他的
上回不该卖的都卖了,平时也没个存货,还真没啥了。
搜肠刮肚一阵,想了起来,“车上有我在庄子里摘的几框新鲜樱桃,还没来得及给她呢,嬷嬷记着,别坏了。”
曹姑姑心口有些酸,“娘子放心。”
温殊色不再说话。
先前没有任何预兆,亲事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说嫁就嫁,只剩下了茫然和恐慌。
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个儿当真要嫁人了,似乎才回过神,开始有了新娘子出嫁前该有的忐忑和恋恋不舍。
母亲在她最需要依赖的年岁撒手人寰,祖母见她哭着要娘,夜里便一直搂着她,给她讲故事。
人前祖母一脸肃然,府邸上下无人不怵她,只有对着她时,才会笑容满面。
儿时,大伯母和几个堂哥有事不敢对祖母开口,常借她来用,祖母心里虽知道,但没有一回不给她涨面儿。
事后祖母同曹姑姑说,“她能把我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是我该高兴。”
她便是在这样的纵容之下长大,意外地没长成祖母希望的模样,反倒养出了一身谁也不服的倔劲儿。
每回见到祖母被气得不能言语时,她都暗自誓,一定要把身上的毛病都改了。
可做起来实属太难。
祖母向来疼她如命,她怎会不知道祖母的苦心,宁愿坏了自己几十年堆砌起来的慈母名声,也要让她嫁个好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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