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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不觉诧异,伸手拨开厚重的车帷,下一瞬便看见奕洛瑰骑着骏马飞驰而来,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安永瞬间浑身发起颤来,他慌忙钻出牛车,冒着漫天风雪怔怔地看着奕洛瑰在自己面前勒住奔马,带着一身寒气直接跳上了他的牛车,扯着车绥虎目眈眈地盯着他问:“你又找上我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的语气,让安永听出了其中痛彻心扉的绝望,也听出了绝望中那一股冀图死灰复燃的执着——是了,就是他这横亘十余年的一念妄执,折磨得安永不得解脱,连带着心也跟着痛起来。
他不由浑身虚浮地扯住奕洛瑰的袖子,双唇哆嗦着低声回答:“我要你爱我。”
奕洛瑰闻言一怔,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信半疑地盯着安永问:“你想通了?”
“没有,”
安永摇摇头,双目湿润地回答,这一刻终于在宿命面前俯首称臣,“就是想不通、看不开、躲不过,所以还是要你爱我!
无论这之后是生老病死,还是悲愁忧苦,我都要你爱我!”
说罢他紧紧抱住奕洛瑰,浑身发颤地跌跪下去,却在中途被奕洛瑰紧紧搂住。
“你这该死的家伙!”
奕洛瑰赤红的双眼泛着泪花,嘴唇附在安永耳畔咬牙切齿地低咒,四肢也因为他的表白而发起颤来,“非要到这时候,非要等到这时候……才不折磨我……”
说罢他不再言语,只与安永紧紧相拥,直到被漫天雪花覆白了头。
许久之后,当安永终于从磅礴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奕洛瑰身上只穿着宫中起居的常服,竟然等不及穿大毛衣裳就骑马冲出宫,连忙慌张地问道:“你冷不冷?”
奕洛瑰这时候才意识到寒冷,伸手抹了抹安永冰凉的双鬓,望着他低声问道:“跟我回去?”
安永探到他眼底涌动的期望,一时醉了一般晕晕笑起来,含着泪低声应道:“嗯。”
这一声应允瞬间点亮了灰暗的江山,蓬勃而生的满足充斥着奕洛瑰的心。
他立刻飞快地将安永拉上马,这时天子仪仗终于浩浩荡荡地追上来,漫天华盖遮去风雪,奕洛瑰一路紧拥着安永回宫,就像怀中纳着一块滚烫的珍宝——耗时十余年方有今日的凯旋而归,此刻在他心中除了几近沸腾的欢欣,更有深深的欣慰。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交谈,似是害怕打破这份难得的默契,只由着甜蜜的气氛在四周流转,就连冰凉的雪花飞到唇边,伸舌尝一尝都是甜的。
就这样一路抵达承香殿,奕洛瑰斥退宫人,独自拉着安永的手走上玉阶。
二人冒着严寒跨过殿门,顿时便如置身暖春,冻得冰凉的身体被熏笼和香炉里吐出的烟气烤着,反倒越加瑟瑟发起抖来。
“看你,还是冻着了吧?”
奕洛瑰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好拿这句做了开场白。
安永望着他没说话,只是默默一笑,洞悉彼此心思的二人便又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于是奕洛瑰又拉着安永的手,牵着他一路跑进温暖的浴室,竟顾不得解脱衣裳,直接孩子气地跳进水池,借着浮力将安永抱起,仰起头笑着细细端详他。
安永也伸手拂过他微鬈的鬓发,双目与他对视,目光相碰间,心也跟着悸动起来。
这样心无芥蒂的对视,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又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与他之间,过去的岁月总是交织着幻象和真实,直到而今,才算是真正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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