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哥既然开了口,兄弟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老哥交差。”
赵有忠笑道:“那我可在这里先谢过了。”
两人直将一坛酒吃完,方才尽兴而散。
那王之富虽然拍胸脯答应下来,只是没有机会。
可巧这日是他在内奏事处当值,时值隆冬,天气寒冷,只坐在炭火盆边打着瞌睡。
时辰已经是四更天了,京里兵部着人快马递来福建的六百里加急折子。
福王之富不敢耽搁,因为驿递是有一定规矩的,最紧急用“六百里加急”
,即每日严限疾驰送出六百里,除了奏报督抚大员在任出缺之外,只用于战时城池失守或是克复。
这道六百里加急是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火票拜发,盖着紫色大印,想必是奏报台湾郑氏的重大军情。
所以王之富出了内奏事处的直房,径直往南宫正殿,那北风刮得正紧,只冻得王之富牙关咯咯轻响,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捧了那匣子,两只手早冻得冰凉麻木,失了知觉。
天上无星无月,只是漆黑一片。
远远只瞧见南宫暗沉沉的一片殿宇,唯寝殿之侧直房窗中透出微暗的灯光。
王之富叫起了值夜太监开了垂花门,一层层报进去。
进至内寝殿前,当值的首领太监张三德,亲自持了灯出来,王之信道:“张谙达,福建的六百里加急,只怕此时便要递进去才好。”
张三德哦了一声,脱口道:“你等一等,我叫守夜的宫女去请驾。”
王之富听了这一句,只是一怔,这才觉出异样来。
按例是当值首领太监在内寝,若是宫女守夜,里面必是有侍寝的妃嫔。
只是皇帝往南苑来,六宫嫔妃尽皆留在宫里,张三德也觉察出冲口之下说错了话,暗暗失悔,伸手便在那暖阁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只见锦帘一掀,暖气便向人脸上拂来,洋洋甚是暖人。
上夜的宫女蹑手蹑脚走出来,张三德低声道:“有紧要的奏折要回万岁爷。”
那宫女便又蹑手蹑脚进了内寝殿,王之富听她唤了数声,皇帝方才醒了,传令掌灯。
便在此时,却听见殿内深处有女子的柔声低低说了句什么,只听见皇帝的声音甚是温和:“不妨事,想必是有要紧的折子,你不必起来了。”
王之富在外面听得清楚,心里猛然打了个突。
皇帝却只穿着江绸中衣便出了暖阁,外面虽也是地炕火盆,但到底比暖阁里冷许多。
皇帝不觉微微一凛,张三德忙取了紫貂大氅替皇帝披上,宫女移了灯过来,皇帝就着烛火看了折子,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王之富这才磕了头告退出去。
皇帝回暖阁中去,手脚已经冷得微凉。
但被暖褥馨,只渥了片刻便暖和起来。
琳琅这一被惊醒,却难得入眠,又不便辗转反侧,只闭着眼罢了。
皇帝自幼便是嬷嬷谙达卯初叫醒去上书房,待得登基,每日又是卯初即起身视朝,现下却也睡不着了,听着她呼吸之声,问:“你睡着了么?”
她闭着眼睛答:“睡着了。”
自己先忍不住“咭”
得一笑,睁开眼瞧皇帝含笑舒展双臂,温存的将她揽入怀中。
她伏在皇帝胸口,只听他稳稳的心跳声,长发如墨玉流光,泻展在皇帝襟前。
皇帝却握住一束秀发,低声道:“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眉。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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