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才被他扯绳索时,下手重了,不小心蹭出来的。
而为他包扎伤处的人低垂眉眼,专心致志地将最后一圈细布包上,动作轻慢,似乎是怕弄疼了他。
时轶静静看了片刻,忽然开口:“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
“嗯?”
谢长亭正出神地想玄鉴真人往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些什么。
陈年旧事不免浮上心头。
上回他这样为另一人处理伤势时,那人问他,你为何要可怜我。
于是他道:“你倒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
“哦。”
时轶却想,那看来是常常会为他人这般包扎了。
心情顿时郁闷起来。
好半天,嘟囔了一句:“有眼无珠。”
“什么?”
“无事。”
包扎好后,谢长亭又将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回药匣中去。
时轶抱着手,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他想,为何我这般作耍于他,他却能丝毫不动怒呢?
谢长亭大约是不知道的。
自己那柄名唤无极的佩剑,但凡是被生人拾起,而欲要用它对其主人下手,不仅无法心想事成,反倒会为其所伤。
而他故意将无极丢给对方,却格外诧异地发现,对方心中竟对自己没有半分恶念。
世上怎会有人这样的人呢?
时轶一面想,一面入神地看着那双似是水墨绘成的好看的眉眼,从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路看到浅淡的唇上。
他忽然想看看对方动怒时会是何模样,看这张无时无刻都不变色的脸露出羞恼的神情来,看那双不曾对自己笑过的唇角会不会因此染上嫣红。
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他想。
会是——
“怎么了?”
谢长亭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时轶骤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从木椅上站起,此刻同对方离得极近。
他一只手正擎在对方脸侧,而那双令他入神的眼正看着他,神情平静又柔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一齐朝房门处看去。
一名白衣老者立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时轶一下松开手去。
“五师叔。”
他开口道,语气平平,丝毫听不出来他此刻心跳飞快,一下一下,重重撞在胸腔之中。
时轶说着,压下心中慌乱,悄悄看了眼谢长亭。
又低下头去,看向自己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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