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像是准备吞噬整座城,整条街道上从南到北,只零落着两三个人。
其中就有沈煜,和方灼。
方灼单手撑了一把伞,穿着一身长青色的棉麻长裙,踩着白色小羊皮的平板鞋,露着一截白皙的脚踝,时不时啪啪的踩上点泥水,溅到鞋面。
光溜的街面存留的雨水,透着街灯莹莹发亮。
放眼往去,夜色里,那雨水仿佛倒影了整座城。
她从东郊别墅的家里出来,踏踏的走在雨里,要过去碎玉胡同的外婆家。
然后不打算回去了。
过两天刚好开学,外婆家距离临北一中也近。
旁边匆忙的过去一辆车,炸起的水渍浇了她半身,她过去路边掸了掸水,然后再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沈煜。
绝对出挑的骨相,哪怕丢在人群中,都极具识别性。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没打伞。
薄薄的衬衫袖子被扯掉了半截,露着半段还在渗血的手臂。
衬衣已经认不出原本的颜色,白色中囊堆着一些铁锈般得的黄,斑驳中还捂了不少血渍在上面。
刘海稍长的挂在眉角,一张脸隐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就算是这样,那神色也是多多少少透着些混不在意。
那是初次见面,也是方灼第一次大着胆子同他搭讪,伸手过去,递过去手中的那把伞,迎上他吃人的目光说:“你受伤了,不能淋雨。”
哗哗的雨声裹着不远处传来的行车路骂声,混着她那细细的一声,也就是站的近了才能听得清。
沈煜抬起手背抿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撩起薄薄半垂着的单层眼皮看了人一眼,接着很快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
方灼直愣愣的站在那,看着人从身边经过,衣料刮蹭到了她的伞面,留下一丝血迹,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在雨幕里。
他一晃而过,走过去的脚步停都没停顿一下。
回到碎玉胡同已经是半个小时靠后,方灼的外婆刘氏早就立在门口张望等人,手里掂着件方灼的外套,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几乎全白,同样撑着一把伞,见到人后快步上前两步拉着人往屋檐下边去,将衣服给她穿上,嘴里唠叨着说:“祖宗,你说你大晚上的这么不听劝,下这么大的雨,非要过来,也不让送,又跟你爸吵架了?”
方灼眸色轻转,看不出神色的掸着身上的雨水。
是她的好爸爸又将女人带回家去了,但是她没跟他吵架也是真的。
纯粹是不想见到。
方灼拍了两下衣角收了伞,看了眼外婆说:“没有,就是马上要开学,您这边离学校近,想着之后住这里去学校也方便些。”
“行行行,先进屋吧,吃饭了吗?”
“吃过了。”
方灼进了屋,刘氏进去里边房间找来一条干毛巾,开始给她擦身上淋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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